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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响老张去关窗,“村主任治理不严,选一个新的,乡长没必要罢免吧?乡里有怨言,认为你逾越本职了。”
“我是替你立威。”
霍容时走进玄关,朝佣人比划噤声的手势,“下洼村混乱,虐待老婆欺凌村民,乡里同样有责任。我不相信没有村民上访告状,上面不处罚,下面肆无忌惮。我当初也日理万机,我的下级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不尽心的。”
老张乐了,“我找到那群董事膈应你的原因了,你如今在商场太不近人情,商场是人情社会,你令行禁止,过分约束,他们是经商的,不是打仗的,受得了吗。”
“你派我整顿,我整顿得干干净净,怎么整顿你别管。”
霍容时穿梭过屏风,晚餐的菜式已经上齐了,只等他了。
他将手机揣回西装口袋,卷了两折衬衫袖,整个人既松弛,又肃穆,“大哥二哥都在,我正好有事宣布。”
梁迟徽四点半刚吃完午餐,没食欲,坐在客厅沙发,“中海董事长过世了?”
“不是这件事。”
霍容时焚了一支烟,打火机摞着烟盒从桌上滑出,扔给梁璟。
梁璟离家那会儿,霍容时十六岁,后来见面也少,不了解梁璟不抽烟。梁璟属于高度自律,同僚之间的官方应酬会适量饮酒,但不沾烟,避免上瘾。男人一旦对什么东西有瘾了,大概率在这上头出事,他外驻的国家不太平,他很谨慎。
他又把烟盒扔回,“我没瘾。”
霍容时喷出一口浓烟雾,环顾所有人一圈,“我准备结婚了。”
“结婚?”纪席兰一愣,反应过来又格外欣慰。
为了那戏子去穷山沟又如何?老三曾经混迹权贵场,一步步爬上去,他是精明理智的男人,什么阶段该干什么,他有分寸。
“结婚是喜讯,梁家多少年没有喜事了?热闹热闹也好。”她喜滋滋的,“你和方安意的关系进展迅速,方家也高兴,方太太总是夸你一表人才——”
“不是她。”霍容时胳膊搭在座椅边缘,“是沈虞。”
纪席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了,怒白的,躁红的,油画盘似的,轮番交织上演。
梁迟徽看向餐厅,没有出声。
“老三,你去了一趟乡下,神志不清了?”
“我不感兴趣方安意,梁家相中的世家女子我全不感兴趣。”霍容时收敛了几分成熟冷漠,露出几分不妥协混不吝的纨绔样,“我和谁好,我自己决定,不然我硬不了,她守活寡,合适吗?”他大喇喇瞥纪席兰,“方家的儿媳妇,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给您支个招。下辈子您多生一个儿子,兴许他听您的。”
“混账!”
纪席兰一摔碗,浑身哆嗦,“你庆幸我生了你一个吧!我再有一个儿子,我管你的死活?”
霍容时低头,四分五裂的一堆瓷片,他轻啧,“康熙年的绝版青花瓷碗,我一年的薪水都买不起。要是娶了您这样的不贤之妻,我养活她,不得贪污公款?”
梁璟也装作低头,没忍住露齿笑。
“方家教导的女儿是大家闺秀,会辅佐你。”纪席兰忽然察觉他在挖坑,“你讽刺亲妈不贤惠?”
“这不是和您商量吗。”霍容时继而又补充,“大哥以身作则,他在皖西县亲口说只娶喜欢的女人做大嫂。”
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梁璟笑容一凝。
难怪沈虞那晚在西屋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会不会联姻。
她是拿自己当例子,和老三斗嘴了。
第166章和她结婚
梁璟坐得端庄笔直,正色道,“我是我,你是你,少攀扯我。”他抽纸巾擦完嘴,站起来,“我吃饱了,先撤。”
“大哥,叫她过来。”霍容时吩咐惯下属了,这句口吻半玩笑半吩咐,梁璟扫了他一眼,没计较。
“梁副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他正经了一些,“没了,有劳大哥。”
梁璟离开后,霍容时索性彻底捅破,“您不仅指使胡大发的老婆诬陷,蒲华寺的假和尚作伪证,也是您收买的吧。”
纪席兰撂下筷子,“不是我。”
“不是?”他叩击着桌沿,“除了您千方百计害她,也有本事害她,谁有胆量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我没收买,我凭什么承认?何况胡大发脑出血,是她下手太狠,我逼她下手的?”
霍容时只吸了半支烟,剩下的半支熄灭在烟灰缸,“总之,梁家的儿媳妇蹲大狱了,梁家的清誉毁了,我的前程也毁了。”
纪席兰哼笑,“我会同意她过门吗?”
他靠着椅背沉默,越是沉默,越没有转圜的余地。
“延章!”纪席兰慌神了,“你说话啊。”
梁延章端起酒杯,心中不满,一抬头,四目相撞,霍容时翘起一条腿,唇角含着笑,笑不达眼底。
好半晌,鸦雀无声。
梁延章云里雾里的,老三的眼神实在深不可测,令他发怵了。
老三刚去中海上任那阵,比较低调蛰伏,现在一把手死了,百分百是二把手继任,老三的行事风格沉稳老练,有大将之风,业界议论他的私生活,却也服气他的手段。
他羽翼渐丰,已经压制不了他了。
梁延章又放下了酒杯。
纪席兰莫名其妙,“延章?”
“行了。”霍容时不耐烦,“我今天是通知你们,董事长的头七之后,我领证,反对无效。”
“我碾死一个戏子易如反掌!”纪席兰气得满面通红,“老三,你掂量清楚!”
他淡笑,“您试试。”
纪席兰一拍桌子,“我碾死她又怎样?我生养了你,你敢不孝不义吗!”
“我的确不敢不孝不义。”男人神色一寸寸崩塌下去,“您不要忘了,您是梁家的夫人,依附梁家才有好日子过,梁家盛,您风光,梁家衰,您也狼狈。中海集团不如梁氏集团有钱,但势力远胜过梁氏,惹急了我,我断了梁氏的财路。”
纪席兰甩手要抡一巴掌,霍容时纹丝不动,打算挨这一下,梁延章关键时刻拽住她,不允许她争执。
“延章,你什么意思?是我撮合他们的,老三没瞧上方安意,方家颜面扫地,我和方京儒夫妇没法交代!”
梁延章头昏脑涨的,“我出面和方家解释。”
纪席兰不可置信瞪大眼,“你答应老三娶沈虞了?”
他的初衷自然是不答应,可不答应,老三这势头,万一真的让梁氏集团坐了冷板凳,没法和方家交代倒无妨,他没法和董事局交代了。
梁延章阴沉着脸,不吭声。
......
芳姐陪着梁璟一起回3号院。
她是翁琼雇佣的保姆,在老宅服侍四十年了,梁璟在国外时,任何风吹草动是她向助理通风报信。姚文姬和纪席兰心知肚明她是间谍,奈何是原配的人,不好解雇她。
显得没度量,不敬原配。
反而招致流言蜚语。
一楼的客房门敞开,亮着一盏台灯。
沈虞睡姿恬静,长发披散开,铺了一枕头。
梁璟转身,解开皮带扣,在衣帽间取了一套居家服。
芳姐问,“我喊醒她吗?”
“不喊。”
“三公子的脾气犟,梁董和纪席兰拗不过他。纪席兰添了一个平民百姓的儿媳妇,一定气疯了。”
梁璟随口说,“没那么简单。”
“再艰难,能有您艰难啊?夫人给我托梦了,说您不结婚清明节别去祭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