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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说波澜如墨陈青青 波澜如墨陈青青完整版

时间: 2023-06-27 15:01:06  热度: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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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说,多让我这个做媳妇的寒心。」

奶奶颤着手指着妈妈,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宇可是咱们村的『金凤凰』,您想想,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吗?」

奶奶眼睛一瞪:

「胡说八道!那是咱们老陈家的基因好,小宇随他爸爸。」

「你看陈青青就随了你,蠢笨,连小学都只读到三年级!」

我在一旁掰玉米,听到这话,怔了怔。

不是的。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比哥哥好很多。

只是他们说女孩子读什么书,反正早晚要嫁人,不如把钱攒着给哥哥读。

妈妈浑不在意:

「是啊,小宇可是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她笑着低语:「真了不起啊,金凤凰。」

……

奶奶瘫痪后,卧床不起,由妈妈一手照顾。

天气渐渐炎热,再加上久卧,奶奶背后长满了褥疮。

皮肉溃烂流脓,狰狞可怖。

她求妈妈帮她擦身翻身,妈妈说要给哥哥做饭扇风辅导学习。

总之,就是没空。

偏她还笑得一脸无辜:「妈,重点大学可不好考,我要常常看着呢。」

但妈妈每天亲手给奶奶送饭。

可她手抖,经常一不小心,就把碗里的稀饭撒在奶奶的被子上:

「不好意思啊妈。」

「当初手被你们打折了,骨伤一直没好,端不稳东西呀。」

奶奶喉咙里发出咕咕叽叽的骂声。

妈妈依旧笑着。

第二天,碗里连稀饭都没有了,只有几片烂菜叶子:

「夏天里火气大,妈,降降火。」

「你不吃?没事,那我明天拿给你儿子吃。」

奶奶气得发抖,再骂不出一句话。

从此,整个家里,再也没有人敢对妈妈指指点点。

11

隔壁的阿嬷自从孙子死后,精神就不正常了。

但她没有忘记嘴碎的本能,坐在门槛上,和每一个路过的人讲妈妈是个扫把星。

婆婆瘫痪、老公痴呆、小叔子失踪。

「她就是来克老陈家的!」

阿嬷念念叨叨,话音一转,带上了哭腔:

「晦气还传到我们隔壁来了,我命苦的孙孙哟……」

倚着矮墙,妈妈笑吟吟地看着。

入夜,路上再没有什么人,阿嬷还是自顾自地念叨着。

妈妈蹲在她面前,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你有一点说对了。」

未等阿嬷回神,妈妈微笑着:「火是我放的。」

「你的乖孙,是我烧死的。」

阿嬷愣了很久,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

妈妈灵巧地避开了扑过来的阿嬷,一脚把她踹倒:

「我刚被拐过来的时候,你说『最近的日头毒,把她绑在村口的柱子上晒,等她被晒得受不了,自然就乖了。』」

话里的内容那么残忍,可妈妈的表情依旧平静:

「你记得吗?后来我被绑在村口暴晒,你看见我奄奄一息地喘气,往我脸上吐口水。」

「你问我『老实没有?不听话的女人就应该这样惩治。』」

妈妈像是在回忆什么:「你们笑得真开心啊。」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嬷,也笑了:

「你那个小孙子,和你一样喜欢吐口水。」

「所以他被困在火里的时候,我笑得比你们每一个人都开心。」

阿嬷干枯的唇颤了颤,后仰倒在地上,再醒来时,她彻底疯了。

逢人就絮絮叨叨地讲起她的往事,怎么教训那些被拐卖的女人、逃跑的女人。

她坐在门槛上,嘴里还在嘀咕:「保准服服帖帖地。」

12

哥哥开学升高三。

整个夏天,妈妈对哥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深更半夜,总看见她变着法给哥哥炖补汤。

哥哥脾气暴躁,做不出题,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摔砸一空。

满地碎瓷,妈妈好脾气地俯身给他收拾。

哥哥仍不满足,时常,他质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把我生在农村?为什么我的同学都在县城,他们可以穿球鞋,用最新款手机、有零花钱?」

「为什么别人活得那么容易,只有我活得这么难?」

我在门外沉默地听着。

不,哥哥,你活得已经不难了。

全家托举你,一路顺利地念到高三。

而我,甚至没有继续读书的机会,就去帮大人放羊喂猪。

都说等到我十八岁,就把我卖掉换钱给你娶媳妇。Ӱz

他们叫你「金凤凰」,他们叫我「赔钱货」。

父亲的支持、奶奶的偏心、所有人对你寄予厚望。

你拥有我所羡慕的一切,哥哥。

已经这样了,你还不知足吗?

妈妈也沉默着。

哥哥红着眼,崩溃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你?」

妈妈收拾满地狼藉的动作一顿。

她终于说话了,很轻,像是叹息: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妈妈。」

哥哥摔门而出。

半夜,他醉醺醺地打电话,叫我去村口接他。

我犹豫半晌,他加重了话音:「我醉了,扶一下我怎么了?」

13

村里的夜很黑。

我提着大手电筒照明,走到村口,却没看见哥哥。

就在此时,有人从身后狠狠抱住了我的腰。

我吓得尖叫,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那话音透着冷,有几分熟悉,是陆崖。

他将我身上摸了个遍,最后不耐地「啧」了声:

「瘦得和干柴似的,和你妈一样的赔钱货。」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我看见远处的土路上,隐隐出现了光亮。

我「呜呜」地挣扎,却听见陆崖不屑地嗤笑了声:

「你以为他们能救得了你?」

光亮越来越近,是村里巡夜的村民。

「叔,救、救我!」

为首那个见陆崖锢着我,有些讶异: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她哥把她卖了,我带人走。」

陆崖从夹克口袋里摸出烟盒。

「哦。」

那几个村民了然地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没有什么温度。

「早点卖了好。」

「越早越好生养,卖个好价钱给小宇娶媳妇。」

几个村民抽着烟,若无其事地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陆崖看见我不可置信的神情,哼笑:

「死丫头,落到我手里了吧?」

「你竟然是和你妈一伙的。」

他冷冷地捏着我的下巴:

「想不到啊,还是个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

「如今落在我手里,该叫你吃吃苦头——」

我咬着牙,趁他注意力放松,一脚往他下腹处踢。

陆崖捏着我后颈的手,骤然松了。

在他爆发出痛叫之前,我翻身跳进农田里。

八月,麦子熟了。

夜色笼罩下,齐腰的小麦是最好的掩饰。

我努力猫着腰,往麦田深处藏。

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远去,我才松了口气,却仍旧抱着膝,不敢回家。

我怕哥哥再卖我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麦浪风声里,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青青——」

我知道的。

如果有一个人会来救我,那个人只可能是妈妈。

我猛然起身,就见妈妈提着手电筒,孤零零地站在田埂上。

「妈妈!」我六神无主地环住她的脖颈,「妈妈……妈妈……」

「青青,别怕。」

她这样说着,却浑身都在颤抖。

「妈妈在这里,别怕啊。」

「妈妈带你走。」

颊边的泪珠落在我脸上,冰冷的,破碎的。

14

见我回来了,村民们对这件事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甚至,在田埂上见到我,还会亲热地喊我青青。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假笑逢迎。

就连把我卖掉的哥哥,也在皱眉之后恢复平静:

「回来了,陈青青。」

他心不在焉地招呼着。

我看着他,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却一眼看见了破旧书桌上的新手机,哥哥脚上的新球鞋。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哥,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哥哥头也不抬:

「你想听实话?」

「我想听。」

他嗤笑:「我小时候,爸告诉我,你是我以后卖掉换媳妇的。」

「所以我想着,反正你也该被卖的,我想什么时候卖,都可以。」

他摆弄着自己的新手机,语气轻描淡写。

我喉头有些梗:「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他将我赶出房间,动作很不耐烦。

我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发愣。

过了半晌,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青青。」

我失魂落魄地回头,看见她手中的汤碗。

她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像是无言的安慰,然后准备推门进去,给哥哥送汤。

我悄声喊:「妈妈。」

她没有回头。

15

高考倒计时,很快就走到了一个月。

妈妈不放心哥哥,怕他临阵掉链子。

在学校外租了个单间,每天送饭陪读。

于是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自从上次被陆崖绑架后,我的安全感极低。

妈妈一走,家里只剩下痴呆的爸爸和瘫痪的奶奶。

我用铁锹紧紧拴着门,猫在妈妈的房间里睡觉。

没过几天,我发现炕边的土墙上,有一些像是指甲抠出来的划痕。

我仔细地去摸,发现那是几个字:

【许璨,不要被驯化,要勇敢。】

下面,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正字,像是经年久远地隐忍不发。

我安静地想着,突然想起那晚麦地里,妈妈那一句「我带你走」。

你想要什么呢?妈妈。

下一刻,风不知从何处吹落一张草纸,字迹密密麻麻,上面写了全村的名字。

而被她划掉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16

高考结束,哥哥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

全村喜气洋洋,提前准备起了庆功宴。

出成绩那天,如所有人所愿,哥哥考了个不错的分数。

男人们敲锣打鼓,女人们在后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我被妈妈叫去县城里拿快递。

回来的时候,喧天的锣鼓声停了,整个村子都寂静了。

我心中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要命地往家的方向跑。

杯盘倾覆,村民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捂着肚子哀哀叫唤。

目光却不约而同,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我顺着看去,看见了妈妈。

妈妈身上穿着件旧旧的白裙,有种过期的洋气。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浅笑着开口:

「妈妈被拐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就是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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