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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人见她无措摇头，又看了眼被打翻在地乱糟糟的东西，那楠木箱子她曾见过，是钱绮月最为宝贝的东西，平日旁人碰都碰不得，她便信了钱绮月的话，缓声安慰：“你先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何大夫了……”

门帘被突然掀开，一袭身影夹着外间风雨大步走了进来。

钱夫人一惊：“裴督主。”

第168章裴澈头一次觉得手脚发软

钱夫人见裴澈进来连忙就想要起身说话，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裴澈衣袍掠动，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看到床上紧闭着眼的沈玉鸾，他脸上如染寒霜，一身煞气吓的钱夫人慌忙后退，而他径直走到榻前，伸手落在床上之人鼻息轻探，又隔着衣物轻抚过颈间。

待感觉她脉搏依旧，呼吸虽急促却还清晰，方才那急跳的心才猛地落了下来。

脑中紧绷松懈时有瞬间晕眩，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怕是何物的裴澈手脚有些发软，他轻握了握沈玉鸾的手，回首望向钱绮月。

“发生了何事。”

明明语气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未曾动怒。

可是被那双黑沉冷眸看着时，屋中几人都是觉得胆寒。

钱绮月以前只觉得裴澈好看，可此时那脸面沉如霜，她却仿佛被冻在原地，突然觉得这张脸让人害怕。

她苍白着脸低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跟玉鸾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不记得过往，我就拿着她以前给我的那些东西让她看，只想着她能记起我来，可没想到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裴澈神色一顿：“你以前跟玉鸾相识？”

钱绮月点头：“认识。”

钱夫人见情况有些不对，连忙上前：“裴督主，我家绮月跟沈小娘子自幼便相识，直到她离京去岭南族中二人才断了联系。”

“沈小娘子受困沈、陆两家之事时，绮月便一直央着我与她父亲帮忙，还不管不顾揽下陆家的事情替她出头，沈小娘子幼时曾帮过绮月，她断然不会害沈小娘子的。”

裴澈见母女二人都是脸色微白，神色受惊，他抿唇戾气收敛了些。

“夫人误会，我不是怪罪钱娘子。”

他忧心沈玉鸾晕厥，可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关心则乱不代表失去理智，钱绮月没有理由去害沈玉鸾。

裴澈说道：“我只是从未听玉鸾说过她与钱小娘子相识，而且玉鸾突然晕厥，我有些担心才失了分寸，方才若是惊吓到你们，裴某抱歉。”

钱夫人心中原是堆着气的，她是心疼沈玉鸾处境，也怜惜她遭遇，所以不拦着钱绮月跟她相处，可如果真遇到那种不讲道理上来便将过错怪在自家闺女身上的人，她倒真要考虑这个朋友值不值得她女儿去交。

见裴澈主动解释道歉，她刚起的那股气瞬间散了大半，松口气的同时，也随即不好意思。

“不怪裴督主，沈小娘子这样谁见了都会担心，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了。”

裴澈“嗯”了声后，先前跟在裴澈身后不及他脚程快的钱宝坤，这个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过来，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进来便问：“裴贤侄，沈小娘子如何了？”

“人还晕着。”

裴澈垂眸看了眼闭着眼的沈玉鸾，伸手覆在她额上，那触手冰凉让他忍不住紧抿着嘴角。

钱尚书见状忙扭头：“快去催一下何大夫，让人赶紧过来。”

钱家的府医是从岭南带过来的，跟府中护卫一样，是钱氏族中专程替钱宝坤这个在京中的“独苗苗”备着的。

京里太医署的人关系繁杂，外面的大夫也不太放心，钱家若有人生病大多都是自行解决，甚少去请外人。

钱家下人出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扶着个老大夫匆匆进来，一身水气还没甩净，就被钱宝坤催促着上前替玉鸾看诊。

那大夫眼见着是贵人出事也不敢耽搁，放下药箱后，就立于床边仔细替玉鸾诊断了片刻，又瞧了眼她的情形，嘴里轻“咦”了一声。

裴澈立时沉声道：“她怎么了？”

那大夫连忙回神：“回这位贵人，这位小娘子像是魇着了。”

屋中一静，钱绮月急声道：“怎么可能，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是魇着了，而且她刚才是晕过去的，脸色苍白又满头大汗……”

那大夫面露迟疑：“可是她身子的确没什么问题。”他掐着沈玉鸾的腕间片刻，抬头说道：“这位小娘子浮取应指，脉率急促，偶有间歇绵长，分明是受了惊吓之状，而且面色苍白、惊悸盗汗也是同症。”

钱夫人和钱绮月面面相觑。

裴澈皱眉：“如何缓解？”

那大夫道：“神不宁则气虚，小娘子受惊晕厥，老朽替她扎上几针，休息片刻就能苏醒。”

裴澈沉声道：“麻烦大夫施针。”

……

屋中众人退了出来，只留着丫环伺候着那大夫施针。

裴澈站在门前隔着屏扇望着里间时，脸上神色有些莫测，片刻后他回头道：“我有一些事情，不知道可否方便询问钱小娘子？”

钱绮月抓了抓手指：“我真的没吓唬玉鸾。”

裴澈安抚：“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与玉鸾相识是什么时候。”

钱绮月没想到他是问这个，脸色瞬间放松了些：“好些年前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

“十一年前。”

裴澈眸子微眯，就听到钱绮月说道：“我跟玉鸾相识时，她还没过五岁生辰，我跟她是在沐太妃寿宴上认识的。”

“那时我父亲还没进户部，荣太傅和玉鸾的父母也都还在，我与她四处玩闹了一年多时间，也偷偷背着家中偷溜进荣家去玩，我们闯过很多祸事，还被荣太傅打过手板，当时我们还有一个玩伴，是荣太傅门生的女儿，叫许菁，我们那时候很是要好。”

似是知道裴澈想听什么，没等他问，钱绮月就手了个干净。

“我那时性子软弱，又因瘸腿自卑，是玉鸾处处照顾我，后来我被送回岭南老家治腿，玉鸾还曾跟我通信了将近一年时间，直到第二年开春时，她才突然跟我断了联络。”

钱绮月怕裴澈不信她的话，转身进了屋中，没一会儿就捧着她的木箱子出来递给裴澈。

“裴督主，我没骗你的，这些都是玉鸾小时候送给我的，还有这信，也都是她那会儿写给我的。”

“我在岭南养伤待了三年多，回京后就第一时间来找她了，可是当时玉鸾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原还跟她赌气，觉得她不在意我，气她那么快就忘了我，可是刚才我跟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居然是真的不记得那些过往。”

第169章风雨之中，裴澈抱着玉鸾

“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许菁，甚至连我们一起玩闹过的那些事情也全然没有印象，就好像那段过往对她来说根本不曾存在过。”

钱绮月最初还气恼玉鸾，可这会儿就算再蠢也察觉到不对劲。

沈玉鸾小时候就极为早慧，背诗学字比她和许菁都要快，她怎么可能半点都不记事，就算那时年岁太小真的记忆模糊，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半点印象，可沈玉鸾表现出来的却像是那一段记忆全是空白。

裴澈看着那木箱里的东西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那些已经上了年头陈旧的孩童之物，都在证明钱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