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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仅仅就是这一瞬了，台下的人不是乔安安，他知道。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视线也难免会落在她身上。

台下的宋歆自然也认出了他，朋友还拉她的袖子：“这是不是那天抱你那个变态！我去，居然是消防员！快看啊！还挺帅。”

宋歆觉察到霍景澄的视线，她立即低下头，拉住朋友，“别说了，听讲座。”

她说着，还不忘把朋友的笔记本拿过来做掩饰。

消防讲座其实有些枯燥，说一些逃生的事项，消防器具的使用。

但霍景澄来之前做足了准备，他先讲了几个近几年高校起火的案例，接着自然的衔接到逃生方法，和消防器具的使用。

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学生们都听的很认真，甚至还有人在记笔记。

霍景澄讲了一节课，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后座的学生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

霍景澄微微颔首，“请说。”

“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霍景澄远远的望着那个女生，脑子里冒出乔安安的那句，“我不是霍景澄的朋友，而是他的妻子。”乔安安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被他叮嘱不能在他人面前公开又是什么心情？

霍景澄无从得知，他的心沉的闷痛。

他捏紧了手机的话筒，目光落在那个和乔安安极度相似的女生身上，“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妻子。”

“哦！”

台下一片唏嘘，什么英年早婚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宋歆的心情低落下来，身边的朋友又拉扯她：“什么嘛，有老婆还在外面和别人拉拉扯扯。”

“别说了！”她拍了拍朋友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后座的女生似是好奇，又问，“方便问一下您和您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霍景澄一愣，自从乔安安去世之后，再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她。

就像是要将她从他的人生里抹去，他甚至连个谈论乔安安的人都没有。

这么多天，霍景澄就想一颗沉溺在深海里的气球。

身边人的强迫就像是海底的气压，挤的他快要炸裂。

“她叫乔安安，也是消防队员。”

台下的宋歆听见霍景澄的这句话后，猛的抬头看他。

之前霍景澄那些诡异的举动也有了解释。

霍景澄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似是在回忆：“我们在消防队认识，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后来就结婚了，她从消防员转做了队医。”

“这样的爱情真叫人羡慕啊。”台下又想起吱吱喳喳的讨论声。

霍景澄听见了，他哽了哽，眼圈又泛上红色：“前段时间南阳工厂发生了场巨大的火灾，她为了救一个8岁的小女孩，牺牲了。”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某日午后的下午茶。

可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霍景澄站起身，快速的敬了个礼后，出了教室，麻木的迈着脚步回到车上，拿出乔安安的照片，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突然被敲响。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是那个和乔安安长的相似的学生。

霍景澄的心紧了紧。

她拿出纸巾递了过来。

霍景澄定定的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期望，想要从这个和乔安安相似的脸上找到慰藉。

可惜没有，相似只是相似而已。

宋歆见他不接，尴尬的收回了手：“我们不是故意的。”

说的是在讲座上问起他妻子乔安安的事情。

霍景澄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气氛沉默下来。

片刻后，霍景澄才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上次在火锅店门口，很抱歉。”

提起那个拥抱，宋歆有些不自在，她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乔安安，她……她是我的表姐。”

第31章

学校里来来往往的满是学生，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

霍景澄仰着头，透过车顶上的天窗看着发蓝的天，嘴里满是苦涩。

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原来如此。

宋歆站在车边良久，迟迟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半响后，霍景澄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宋歆给老师发完信息后坐上车，低头不语。

其他去宣传的同事还没回来，霍景澄不想再等。

他拿出手机，跟宣传部门的负责人说了原因之后，一脚油门带着宋歆去往墓园。

一路上，车内的氛围都很奇怪。

两人只见过三面，却因为乔安安紧紧联系在一起。

宋歆看着霍景澄的后脑勺，轻声说道：“我……自从表姐做消防员开始，我就没和她再见过了。”

霍景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得是6年前的事情。

他知道乔母不同意乔安安做消防，所以每次逢年过节，连门都不曾他们进过。

所以乔家那边的亲戚关系，他一点也没了解过。

怪不得从没见过这个和乔安安那么相似的表妹。

宋歆没想过霍景澄会搭话，她继续自言自语：“因为姨父是救人牺牲的，所以表姐才在姨姨的要求下学了医，没想到她后来还是选择做了消防，肯定要付出很多努力吧。”

她说着，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刚刚给霍景澄的纸巾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宋歆是因为乔安安才学的医，因为仰慕她，想像她一样救人于水火。

……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墓园。

霍景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前方。

温暖的阳光照在深蓝的制服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十分钟后，他停在乔安安的墓碑前。

几天没来，上面已经落了灰尘，灰蒙蒙的如同落在霍景澄的心上。

他脱下外套，用里面的衬衫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

宋歆在来的路上已经哭过，她蹲在墓前，轻轻摸了摸墓碑上乔安安的照片。

“你别太难过，表姐心里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她轻声安慰。

霍景澄大檐帽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知道。”

“你之前是把我认成表姐了吧。”宋歆突然问了奇怪的问题，“我们长的很像。”

“你不是她。”

霍景澄说出这话时，心如刀割。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什么话都不说。

只要能知道她很好，这颗心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霍景澄弯腰拿起外套，整齐的穿上：“我送你回学校。”

他没有安慰宋歆，甚至都没问她叫什么。

两个人就像两条线，短暂的交叉之后结束。

霍景澄将人送回去，还没到学校，就收到了上级的短信，解除停职，组织医学院的消防演习。

他捏紧了方向盘，前方堵路的车变得异常碍眼。

霍景澄用力按下喇叭。

没知道宋歆和乔安安的关系之前，他或许能自欺欺人。

安慰自己乔安安或许在某个地方活着，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敢想。

谁也无法体会失而复得又再去失去的巨大落差感。

霍景澄心里紧绷的线再次断开，一股尖锐的痛在心上蔓延，不可控制。

于是将宋歆送到目的地后，他给上级拨去电话：“我拒绝参与医学院的演习。”

第32章

深秋的日光也很浓烈，树影斑驳的洒落在地上。

微风吹过后沙沙的响。

霍景澄的拒绝无效。

队里不是霍家，他说了不算。

霍景澄必须组织演习，他靠在车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心里有个角落在无法抑制的崩坏。

他们这样前仆后继，奋不霍身的救人，可这些被救的人会记得吗？

会记得那些为他们受伤，失去手脚或牺牲生命的人吗？

“霍队。”

沈漾的声音及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霍景澄逐渐走向危险边缘的想法。

“我们等你开会组织演习。”沈漾带着人乌央乌央的走来。

一片深蓝色在太阳下熠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