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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故意这么说话的，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厮低了低头，嘴唇动动：“公子……公子……”

夏小星叹了口气：“你家公子已经死了，你要节哀。”

小厮猛然抬头，目光恍惚一下，渐渐溢出泪来。

“张长青把他给害死了。”夏小星见他听得明白，便又道：“你家公子身中剧毒，本来投医，却被奸人所害，年纪轻轻，实在可惜了。”

那小厮听到这里，已是哼哧哼哧地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你家公子出了事，还需要人料理后事呢。”夏小星循序渐进，慢慢诱导，想要让他说出岳家的底细。

“公子……没了，老爷夫人也没了……”

夏小星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看了一眼厉麟，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家老爷夫人也不在了？”

“是……”小厮闭眼流泪，神情悲伤至极。

“那你主家还有什么人在？”

小厮微微摇头：“没了，全都没了！”

夏小星又看了一眼厉麟，他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花纹。

“怎么没的，因为中毒？”

小厮一听到“毒”这个字，整个人都吓得激灵了一下。

“是是是……老爷夫人大公子二公子小姐……”

夏小星听得不寒而栗，这么说来，那岳氏满门都没了，全因中毒？

“你家老爷姓谁名谁，家住何处？”

“我家老爷，我家公子……我们是边陵人士，与人无仇无怨，我家老爷是个皮货商人，二位公子都是老实本分之人，还有三小姐……他们都是好人。”

夏小星见他哭得厉害，只道：“你喝口茶，慢慢说。”

那小厮慢慢放下防备，端起茶碗，喝了个干净。

“你主家皆是中毒而亡，这毒从何而来啊？”

厉麟听到这里，后背微微挺直，神情认真。

“小的不知……”那小厮哽咽不止：“老爷中毒，夫人体弱，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可还是不行，后来大公子三小姐全都死了。二公子眼见自己的身体要垮了，只好变卖家产，凑足盘缠，四处寻医问药。”

这一家人还真是惨呐。

夏小星又叹了一声：“你家公子既要治病，该着郎中大夫，为何对关云山手中的那本书，那么在乎？”

“因为传言说，有本奇书可治愈百病，起死回生。”

夏小星暗暗摇头。

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少年向关老爷求书，关家老爷坐地起价，公子手头吃紧，一时就犹豫了些。谁知，关家出了事，官兵到处抓人，公子为了避嫌，只好出城躲避。出城的时候，又遇上了张长青，此人……”

一提起他来，小厮双眼泛红又要哭。

“张长青太阴险，他坑了公子的银子，却不给公子治病。”

夏小星忙道：“没事了，我家大人早已将那歹人制服，你莫要惊慌不安。”

“请大人替我家公子做主！”

他哆哆嗦嗦地磕头，夏小星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若想给你家公子讨个公道，那就仔细想想，是谁把那本书的事，告知你家少爷的？”

“这……”那小厮使劲儿地想了想，瑟瑟伸出二指：“我家公子乘船来留都，途中，偶遇花船上的姑娘，其中有一人提了一嘴，说她陪过一位客人，手中有样宝贝。我家公子追问，那姑娘只说不详，只说那本书被留在了留都。第二个，与我家公子提起的人，是个算卦的，名叫黄……黄……”

“黄半仙？”夏小星提醒他道。

“是，就是这个黄半仙。”

夏小星的表情微微一变。

这到底怎么回事？黄半仙之前所说的，和今日小厮所言，实在有着极大的出处。

黄半仙说，他是从关云山的嘴里，听说有这么一位少年公子。而他又说，他们是从黄半仙那里才找到了关云山。

夏小星转身看向厉麟，以眼神询问，满含不解。

厉麟眉心一动，缓缓起身道：“看来，这个黄半仙，还真是不简单呢。”

“大人，他说谎？”

“若不是他说谎，那就是他了。”厉麟抬手一指，指了指地上的小厮。

那小厮含泪摇头：“大人，小的绝对没说谎。黄半仙给我家公子递了名字，否则，我们初到留都，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关家老爷。”

夏小星想起黄半仙在自己面前，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不觉摇头：“黄半仙他会撒谎吗？他连自己的万贯家财都能舍弃，难道还会……”

厉麟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道：“事情不总是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六十章 胆子

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还要看其背后。

夏小星越想越觉得自己道行太浅，实在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大人，可是黄半仙，您不是已经放了？”

厉麟似笑非笑：“他既入了我锦衣卫的眼，如何能逃得出去？”

他是把他的人放了，可他绝对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人，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容易的。那个黄半仙，也许才是此案的关键线索。”

厉麟看她一眼，又看了那小厮一眼，“这个人也不能放过，到时候来个当面对峙，岂不精彩。”

夏小星杏眼睁圆，连连点头。

对峙之后，便知谁在说谎。

一晃的功夫，已是子时。

厉麟吩咐手下将岳家小厮带走，好生看管，别让他渴着饿着的。

“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咱们就回城。”

夏小星听了没吭声，摆弄着手边的茶碗，犹自出神。

“怎么了？”

厉麟走过去，伸出一指，拨了下她的鬓发。

夏小星摇头不语。

她心里有团子浆糊，暂时还不得章法，她需要捋一捋，待明日见过黄半仙，她也许会有新的头绪，新的想法。

厉麟重新坐下了，转头看她：“那一日，你被黄半仙劫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嗯？”

“他明知你是何人，还敢动手，胆子不小。”

“我说我是锦衣卫的人，可他刚开始并不相信。”

厉麟摇头：“他若真的不信，早就杀你灭口了。”

夏小星似懂非懂。

“他如果怀疑你，你就活不成了。他待你客气，正是因为他心里有数。”

夏小星后知后觉：“这么说来，他在我面前都是装模作样的。”

黄半仙想要探一探她的底儿，一旦确定她和锦衣卫有关，那就服软。

夏小星咽了一口口水，只道：“所以那一日，大人找到我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她贸贸然地去见一个和案子有关的人，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小命。

“大人，之前是我太莽撞了。”

厉麟整一整袖口：“无妨，往后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是。”夏小星点头如捣蒜，瞬间变得温顺起来。

二人回到屋里歇了一会儿，夏小星眼皮渐渐发沉，趴在桌边，眯起了眼睛。

厉麟见她犯困：“你去躺着。”

“不了，我就在这儿趴会儿，免得出发的时候，耽搁时辰。”

她也该折腾累了。

厉麟随她自己歇着，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翻看起来。

待到寅时一刻，准备出发。

厉麟观望天色，转身见夏小星睡得酣熟，索性弯下身子，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不常抱人，姿势别扭，力道用得猛了些。

夏小星磕了一下头，登时醒来，见自己双脚离地，不由愣了下。

微一抬眼，对上厉麟棱角分明的下巴。

夏小星这才反应过来，一瞬不眨看着厉麟，思绪还没从混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