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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沈子涵说完看向她的眼睛，“你的视力恐怕得做开颅手术才能恢复。”

“我已经知足了。”

温栩栩语气低沉，隐隐透着哀伤。

那个让她付诸毕生真心的三哥已经不在，她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区别。

沈子涵将她神色中的异样收入眼底，略带迟疑后说：“你忘了过去，我便去帮你查了一下。你的名字叫温栩栩，还有个法定丈夫，他现在在找你。”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逼她去面对痛苦的记忆。

但长痛不如短痛，逃避不是办法。

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她刻意“遗忘”的那段过去。

听到沈子涵的话，温栩栩才迈出的脚步僵在半空。

法定丈夫……霍司爵……他在找她？

是发现了她还活着，还想再在她身上、心里捅上几刀么？

想起霍老夫人去世那天，他对她的那番指控，一股悲凉再度涌入心底。

耳边再度传来沈子涵温柔的声音：“如果你想去见他，我带你去。如果不想见，我替你回绝。”

“既然是法定丈夫，那就见一面吧。”温栩栩停顿几秒，补充了一句：“麻烦子涵哥帮我打印两份离婚协议。”

今夜，繁星满缀。

帝江上，一艘巨轮靠在岸边，月光投在游轮顶层的幢幢黑影上，平添几分清冷。

顶层圆桌下已是满地的烟蒂。

忽然，一对漆黑瞳仁远远瞥见岸边两个人影。

霍司爵接连几日沉入谷底的心猛地一揪。

温栩栩！是她！

下一刻，迅速从座椅上站起，双腿如灌重铅，怔怔地定在原地，目光不曾从她那渐渐靠近的身影移开。

没几分钟，温栩栩在沈子涵搀扶下走上甲板，一身素净长裙的她，面色沉静而柔和。

“到了。”

耳边传来沈子涵的声音。

她眼睛因无法聚焦，茫然地望着，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浓烈而熟悉的气息就在自己前方。

只是今天的这个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冷若寒潭，温度炙热得令她心头发烫。

“栩儿，我来接你回家。”

霍司爵低沉喑哑的声音蔓入耳中，温栩栩微微一颤。

栩儿？霍家的人除了霍老夫人会这样称呼她，其他人包括霍司爵，向来对她直呼其名。

而且，他说接她回家？

自从霍老夫人去世后，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温栩栩恬淡一笑，轻声问：“子涵哥，刚刚说话的人，就是我的法定丈夫吗？”

沈子涵直视霍司爵，正色道：“没错。”

霍司爵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注意她旁边的男人，看清他面容后，神色顿时凛然，下颌收紧，拳心一握。

“是你！”

第十七章

宋禹晨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敌意。

沈子涵坦然站定，伸出右手，谦和地说：“上次在江岸没来得及跟霍总打招呼，就被霍总打了一拳。想不到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我叫沈子涵，沈原是我哥。”

温栩栩神色微怔。

江岸？被霍司爵打了一拳？

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夜万千烟花尽散，她误以为他坠江，也要跳江，结果被一个人扛回了岸边。

原来子涵哥就是那个人。

霍司爵冷笑一声，大力握住了沈子涵伸过来的手。

“既是沈会长的弟弟，你两次救我妻子，这份恩情，我霍司爵铭记在心。”

“不必客气。”

说话间，两个男人的掌力蓦地收紧，双掌间传来咯吱骨响声，拳肉相接处崩得泛白。

温栩栩似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烧，顿了一下，随后拿出攥在手里的离婚协议，递向正前方。

“如果你是我的法定丈夫，那就麻烦你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吧。”

两个男人的“握手礼”因她的话而结束，霍司爵率先抽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协议，嘴角微动，下一秒，将协议横在身前，撕扯成两半。

“栩儿，一个男人辜负了你，如果你不肯原谅他，该做的不是离婚……”

霍司爵顿了顿，夺过圆桌上的柯尔特巨蟒，将其塞入她掌间后将迸发寒气的发射口直抵他胸前。

“你该做的是，送他下地狱！”他冷然道。

“霍总，别冲动。”旁边的沈原担心走火，起身劝。

霍司爵似没听见，眼神坚定地望着温栩栩，把她的手指搭在扣板上，“栩儿，你跟我走，或者你送我走。”

温栩栩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握着的是什么，手颤抖着急于缩回，他却抓着不放。

就这样僵持着……

沈子涵盯着那柄柯尔特的眸子微微闪烁，以他对商界多年的阅历，这不过是霍大总裁的手段，怎么可能真的不顾性命，遂敛了敛神色，道：

“霍总，林小姐失忆了，你拿一把玩具咄咄逼人，这又何必？”

“子涵，别胡说！那是真的，不是玩具。”

沈原眼见自家弟弟不知事态缓急，语气不由得加重几分。

“是真的又如何？当初是他亲手把人推开，现在演什么深情？”说完沈子涵胸前剧烈起伏。

温栩栩听到心中一颤。

他把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他诬陷她害死霍老夫人，他将她送走的时候说的那句“生死不论”……过往种种皆历历在目

这十年，是她认错了人，曾经的三哥已经不在了，至于长大后的霍司爵，他就仅仅是霍司爵而已，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三哥。

温栩栩嘴唇微掀，淡漠地说：“霍总，我不记得与你发生过什么，说不上原不原谅。如果真的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那也无所谓。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霍司爵紧握她掌间的手突然剧烈震颤。

她说的每一个字，如刀子稳稳地扎进了他的心底。

“无所谓，是吗？”

“可是栩儿，我忘不了。”

“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怎么忘得了？”

“除非……”

话音刚落，温栩栩搭在扣板上的手指被他抓住，重重地按下去。

装了消音器的“玩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仅仅是在她手里猛地抖了一抖。

甲板上传来惊喊：“霍总！快把人送医院！”

第十八章

温栩栩手里的“玩意”应声坠地，然而她的手掌却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止不住地颤抖。

一股刺鼻的腥味冲入鼻间。

她在福利院被人欺凌，从五岁开始，就已经会处理形色各异的伤口，对血的气味再熟悉不过。

耳边那阵又急又重的脚步声中，掺杂着他那句已经嘶哑的话：“栩儿，回来，好不好……”

她忽觉脚下一软，踉跄的身子被沈子涵扶回轮椅。

“放心，没打中心口，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先回去。”

沈子涵的声音落入她混乱的脑海后很快被一扫而光。

她的大脑如经历猛烈轰炸后变得一片空荡，仅残留着那段余音：

“栩儿，回来。”

心一顿弥乱。

往后的几天，温栩栩都克制想要去询问霍司爵情况的冲动。

最开始，是他来招惹她的。

之后，是她纠缠他的。

如今，回到最初的原点，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霍司爵，我们一笔勾销了。”

……

七日后，沈子涵带着温栩栩来到了帝都第一医院。

经过一间心外科重病房时，她脚步顿了下。

因为霍司爵就躺在里面。

厚厚的房门从里面拉开，耳边传来的是女佣的声音。

“太太，您真的还活着！”女佣惊讶地喊了一句。

“虽然我看不到你是谁，但你还是叫我林小姐吧，等你们霍先生醒后，我们会走离婚程序。”

温栩栩抛下这句话后，跟沈子涵一起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