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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闻抬起修长手指在眉尾做了个他的专属招牌动作，认真看向江清月。

“剧本里你我是生死恋人，只有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照顾你一辈子。”

看着李曜闻深情的眼神，江清月微微一愣，突然有些不敢直视。

她想起了曾经。

沈渊刚创业时，她跟着他一起北漂，挤在十平方的地下室里，用老干妈拌饭填饱肚子。

“你陪我吃一天的苦，我还你一辈子的甜。”

男人信誓旦旦的承诺，还在耳畔回旋。

没有太多爱意，却有真切的深情。

只是，一辈子那么长，却也那么短。

上一世她做了五年的沈太太，却一天甜都未曾尝过。

“怎么哭了？”

李曜闻的手拂过江清月眼尾，拉回了她的思绪。

江清月躲闪着避开，刚要说话却看到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愣住，三爷怎么来了。

不知站了多久的沈渊，脸色阴沉地看着屋内动作暧昧的两人。

第七章 坠落

“打扰了。”

他走了进来，神态看不出喜怒。

李曜闻看了看两人，觉察到了休息室内的氛围不对。

“你们聊，我去找导演。”

说罢，他起身离开，掩上了门。

江清月情绪还没从先前的回忆中走出来，只能垂眸翻着手中的台词稿做掩饰。

“程斐然今天去找你了。”沈渊开门见山问道。

江清月攥着稿子的手一紧：“嗯。”

“她说了什么？”沈渊眸色一暗。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江清月抬起苍白的脸，声音压抑得很平稳，“沈渊，我祝你们幸福，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再唤他三爷，而是一字一顿道出了他的名字。

沈渊呼吸微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盘旋。

良久，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江清月放了手中的台词稿，蜷缩双臂趴在桌上，肩膀微不可见的轻轻起伏。

……

又是连续几天的封闭拍戏，江清月和剧组人员从早忙到晚。

终于有片刻休息，她和李曜闻坐在一旁吃着水果，喝着柠檬水。

“前几天，沈总来找你说了什么？”李曜闻把玩着手中的苹果装作不经意问道。

江清月顿了顿，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不过是些好聚好散的话而已。”

李曜闻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真的放得下䧇璍他？”

江清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放不下又怎样，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离开三爷，本就是她重活一次的初衷。

李曜闻没再说话，陷入了沉默中。

江清月拿起水果刀削着苹果，却有些心神不定。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提及那个人，她的心绪总会受到波动。

沈渊三个字，永远都是她的不可控因素。

突然，她手一滑，锋利的刀刃划过食指，瞬间出了一条泛血的口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曜闻一惊，连忙起身找来碘伏和创口贴。

江清月看着左手食指上的上伤疤，有些发愣。

上一世，自己也曾削水果时不慎划破过这根手指，但是当初和沈渊婚后度蜜月时导致。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

当年割伤手指的时间，好像就是今天。

她心跳骤然加快。

为什么离开了那个男人，自己还是避免不了受伤？

江清月心有疑惑和不安，但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导演便来喊她和李曜闻继续拍戏。

她只得起身去了拍摄影棚。

晚上，忙碌的工作终于结束。

江清月坐在床上翻看着日历，细细回忆上一世的这段时间，她还经历了哪些事。

她记得当初和沈渊蜜月结束后，自己出了个小车祸，左腿骨折，坐了半个月轮椅。

江清月在日历上做好标注，想提醒自己在那天不要出门，也不要和任何车辆有接触。

时间转眼到了那一天，《无期之爱》剧组要拍室外街景戏。

江清月心底不由得一慌，言语闪烁着恳求导演今天暂时先拍室内戏份。

“行吧，那先把室内的威亚戏份拍了，各部门做好准备。”导演点头同意。

江清月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她穿好威亚衣，和工作人员确定好升降节奏后，站在了高层位置。

这场戏，她需要悬在半空中，做出几个优美的翻滚动作后再缓缓降落。

“准备，1、2、3，Action！”

江清月张开双臂，正要做出动作，却发现钢绳一阵晃动。

她心一紧，第六感传来的不安让她不自觉仰头看去。

却听得‘嚓’的声响，绳索骤然断裂！

她脸色唰白，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失重般直直坠落！

“清清——！！”

第八章 凭咖位

“嘀——嘀——”

一阵电流声自耳畔传来。

江清月有些虚弱地睁开眼，刺目的消毒水气息让她有些恍惚。

“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一旁的赵莉红着眼眶坐了过来。

“莉姐，我怎么了？”江清月嗓音干涩。

赵莉叹了口气，一脸心疼：“吊威亚出了意外，你摔了下来……好在没有大碍，只是左腿骨折需要休息一个月……”

江清月呼吸一滞，瞳孔也微缩了几分。

左腿骨折——

她避开了出门与汽车接触，还是避不开一模一样的受伤痕迹？

“我已经改变了轨迹，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江清月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

一旁的赵莉听得模糊，问道：“清清，你在说什么？”

江清月回了神，轻轻摇头：“有点累了，我先睡会。”

说完，她闭上了眼，心底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开始怀疑，自己五年后死亡的结局，是不是也不会改变。

第二天，江清月刚问询完主治医生自己的腿伤情况，却看到赵莉一脸慌张地带着导演助理小邹进了病房。

“《无期之爱》剧组要把女主角换成程斐然，清清，这可怎么办！”

江清月神色一紧，不解看向一旁的小邹。

“什么意思？”

小邹一脸公事公办的拿出当初和江清月签订的合同，放在了桌上。

“张导说了，你这一受伤所有人都要歇工，剧组不能等你这么久。”

江清月输液的手攥紧了几分：“可以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到时候因为拖延的天数产生的一切费用，我可以自掏腰包。”

这是她改变人生轨迹的第一步，她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小邹看着一脸认真的江清月，幽幽叹了口气，又从包中拿出一份违约协议。

“实话跟你说，是投资人要求换女主角的，违约金他来给你。”

说完，他爱莫能助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离开了病房。

赵莉追了出去，焦急地恳求导演和剧组再给一次机会。

病床上的江清月心绪沉闷地拿起协议翻看。

末尾一页的签名栏，写着‘沈渊’三个大字。

瞬间，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女主角会换成程斐然。

江清月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扼住，喘不过气。

她拿起手机，挣扎一番后拨出了熟稔于心的号码。

电话刚响便被接通。

“为什么要换女主角？”江清月开门见山问道。

听筒那端沉寂片刻，传来沈渊的声音：“她比你更合适。”

“她连试镜都没参与，凭什么更合适？”江清月语气稍许有些激动，手背上输液的针管都渗出了血水。

“凭咖位。”

薄凉的三个字，让江清月彻底怔住。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字。

良久，她才自嘲一笑，带着荒凉：“是我忘了，程斐然现在是沈太太，还是阅娱传媒的老板娘……我一个普通女艺人，拿什么和她比咖位。”

说罢，她挂了电话。

另一边，沈渊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薄唇抿出一条锋利的弧度。

他从抽屉底层拿出两本鲜艳的结婚证，缓缓翻开。

红本上，贴着他和江清月的合照。

第九章 说好是你，不会变

医院。

李曜闻看着病床上怏怏的江清月，抬手揉了揉她的鸡窝头。

“他们不让你做女主角，我也罢演。”

江清月拂开他的手：“这部戏的男主角本就是为你量身而定，别说胡话。”

“定制电影又怎样，小爷我钦定的女主角没了，没心情！”

李曜闻愤愤不平说着，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经纪人的电话，说明罢演一事。

“祖宗啊，咱们工作室和这部电影签的是绑定协议，你要是不演了，以后你在整个电影圈都没法立足了！”扬声器那端传来经纪人东哥的大嗓门。

李曜闻一噎，正要回呛几句，电话却被一旁的江清月抢过。

“东哥，曜闻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她平静说道。

东哥吁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清清啊，你的话比我的管用，你好好劝劝他。”

挂了电话，李曜闻依旧一脸不痛快。

江清月把手机递给他：“行了，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新的女主角吧。”

李曜闻看着她，棕褐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都这样了，还要把我往别的女人身边赶……”

说罢，他起身离开病房，背影微微有些落寞。

江清月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有些情愫，她不是没看出，但也只能装聋作哑。

因为此刻对她而言，生死更为迫在眉睫。

江清月翻看着日历本，静下心来细细回忆上一世自己经历的种种。

她发现很多当年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依旧重复出现，就算换了轨迹也一样。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就算离开沈渊，她的死亡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