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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这么多年，能够独自一人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就是她这张嘴。

　　骂人时有多难听，哄人时就有多好听。

　　裴声衍坐在一旁插不进话，全程看着苏黎把老爷子哄的一愣一愣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

　　说到最后，老爷子直接开口问：“丫头啊，你跟阿衍是认真的吗？”

　　这话问题一出来，苏黎沉默了。

　　换作别人，她指定张嘴就来，“那一定是真心的啊，您孙子儿如何如何优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优秀的人，真的比真金还真呢”，可现在，面对一个死里逃生的老人，苏黎嘴边的话说不太出来。

　　她跟裴声衍本就是交易，或者说就是玩玩儿，她清楚自己。

　　就是图一时新鲜，就是看中了裴声衍这张脸，想撕碎他脸上从容不迫的伪装。

　　仅此而已。

　　等她达成目标了，她就腻了。

　　到时候就不是谁求谁的问题了。

　　对一个重病在床的老人家说弥天大谎，她实在开不了口。

　　她突然沉默，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有些凝重。

　　“爷爷，您放心，我跟阿黎是认真的。”

　　说话时，裴声衍抬手握住了苏黎放在腿上的手。

　　她低头看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想了想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对，当即抬头：“爷爷，我们其实……”

　　“我们打算结婚，然后尽快生孩子。”裴声衍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她回头，不悦的瞪着裴声衍。

　　结婚生子？裴声衍也敢说。

　　老爷子情绪刚稳定一点，万一发现他们是假的，气得背过去怎么办？

　　她发现自己太不了解裴声衍了。

　　这他妈哪里是孝子，这就是一没心没肺的狗崽子。

　　裴声衍就跟没看到苏黎饱含警告的眼神一样，从她这里接过了和老爷子的话题。

　　信誓旦旦的保证：“您放心，我对阿黎绝对是认真的，您好好养身体，回头还得健健康康的喝我俩的喜酒呢。”

　　苏黎觉得裴声衍疯了。

　　……

　　到最后，苏黎已经不记得裴声衍是怎么跟老爷子保证的了。

　　她只知道，离开时老爷子一个劲的叮嘱她，有时间多过去坐坐，陪陪老爷子时，心里的心虚。

　　可以吹的天花乱坠，变着法儿的哄老爷子

　　可她不能接受给老爷子与裴声衍结婚生子这种根本就是荒唐的承诺。

　　离开病房，苏黎甩开裴声衍的手，一脸不爽：“你丫有病？”

　　“随便骗骗老爷子让他高兴高兴就算了，你他妈一口一个结婚生子，真当姑奶奶卖身给你了？”

　　“裴声衍，姑奶奶不陪你玩儿了。”

　　妈的，毛病。

　　甩开裴声衍的手，苏黎不顾他的阻拦，迈开腿离开了医院。

　　裴声衍追上来时，她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她心里烦躁得不成样子。

　　拨通顾以的电话，苏黎冷着嗓子扔下一句“来夜幕城喝酒”就挂了电话。

　　顾以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对瓶吹的苏黎，跟那酒不要钱似的。

第15章 ：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苏黎爱喝酒，可像现在这么不要命的，不是生意受挫就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心里不爽。

　　顾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陪着她：“黎姐儿，怎么了？”

　　“哪个瞎了眼的小兔崽子惹你？我替你揍他一顿去。”

　　苏黎“呸”了一声：“姓裴的就他妈不是人。”

　　姓裴的？

　　顾以诧异，试探道：“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他寻思着，自己这表哥从小到大人见人爱的，恐怕还没人这么骂他过。

　　苏黎心里不爽，把裴声衍干的那蠢事儿说了出来。

　　顾以听着，沉默了。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基友，顾以突然理解苏黎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了。

　　以前在苏家，全家重男轻女。

　　只有苏黎的奶奶会护着她，宠着她。

　　但苏黎从小性子乖张，是学校老师头疼的混混。

　　带着人打架、偷期末试卷答案全班一起抄满分、半夜潜入校长办公室偷公章。

　　这些能让她进局子的浑事儿她一样没少干过。

　　她就是想进局子，想离开苏家。

　　可苏家为了脸面，硬生生给她兜了下来。

　　在她十一岁那年，老太太病重。

　　苏黎被她爹送进了封闭学校，放寒假回来时才知道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

　　她哭着跑去老太太床边，因为知道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各种保证自己以后会变乖，会好好学习绝对不打架。

　　后来，学校开学。

　　她想留下来，却被苏承东强硬送走。

　　在学校，那群被她招惹的人特意找了一群人围堵她。

　　苏黎性子暴躁，哪里能吃亏。

　　第一天被打了一顿之后，第二天叫上一群人群殴了对方一顿。

　　直接把其中三人打进了医院。

　　她自己也进了局子。

　　苏承东气得甩手不管她，还叮嘱了警局的人不用管她的死活，不让医生给她治病。

　　她一十二岁的女孩儿，被一群人拳打脚踢的，关在关押所里发了四五天的烧。

　　最后晕死过去时才被人带去医院。

　　老太太得知这个消息，急得一口气没上来离开了人世。

　　甚至，老太太离世时，她还在昏迷中，错过了与老太太最后的见面机会，老太太明明就在她隔壁病房，却再也没有机会。

　　苏承东痛恨他，把老太太的死归结在她身上，不让她参加老太太的葬礼，连老太太在哪里下葬都不说。

　　苏家老爷子本就不喜欢她，更是因为这件事直接对她痛恨到极致。

　　苏诺说，奶奶离开时嘴里念叨的都是她。

　　怕她与人打架受伤，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会吃亏。

　　还说她怎么就不听话，不该骗人的。

　　从那以后，苏黎就像变了个人。

　　她开始认真学习，不再跟人打架，就像当初跟老太太保证的那样。

　　可是，哪怕她再努力认真，老太太终究是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她从不轻易给人承诺，特别是病人。

　　此刻的苏黎显然是想到了当初的老太太。

　　裴声衍打电话过来时，苏黎人去了厕所。

　　电话是顾以接的。

　　“哥，是我。”

　　裴声衍听到顾以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顾以正准备解释，电话被挂断了。

　　苏黎回来，顾以把这事告诉了她。

　　“他说什么了？”听到裴声衍打电话过来，苏黎抿了一口酒，眯着眸子不知道想些什么。

　　以顾以对她的了解，多半是憋着什么坏儿呢。

　　“没。”顾以实话实说：“他听说是我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别搭理他，脑残玩意儿。”

　　#

　　那天之后，苏黎开始忙碌起来。

　　接近年关，正是各大平台和杂志方举办年底晚会的档口。

　　原本跟PL约定好一起去敲定拍摄风格的那天，苏黎也因为临时有事飞了一趟南城出差，让刘芳和桑南自己决定。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已经是十二月中旬。

　　苏黎连续一周六个城市来回转，忙的脚不沾地，更是再没踏进夜幕城半步。

　　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约了那群酒友，打算好好儿放松一番，不醉不归。

　　夜里十二点，她喝得飘飘忽忽，工作人员突然走进来，说门外有人找她，在那儿站了两三个小时了。

　　苏黎心想哪儿来的傻逼，找她不进来，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打开门，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二八？”她一时不记得对方名字，脱口而出的二八代号。

　　“二八”自己也知道她向来没对自己走心，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