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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夫人看着元姝姐妹，笑吟吟道：“只是这马甲以往府中做得少，不知你们姐妹如今的尺寸，今儿正好一起量量。”

“另外摇儿同拈儿身量好似也高了些，房中大氅也一起换了吧。”

芸妃赐下不少皮毛大氅给元姝，元姝不缺这东西，倒是元摇元拈甚少能得一两件。元姝听闻此言也无异议，只静静跟在元夫人身后一起向绣房走去。

出了大房院子，刚走至垂花门附近元夫人突然道：“既都做了银鼠皮马甲，不若再给你们姐妹，一人做一身绣彩并蒂莲的浣花锦袄子？”

“眼瞅着便要过年，浣花锦喜庆又富贵，适合你们这年岁。”

元夫人边笑，边对元摇元拈道：“你二人跟云锦去将库房中那四匹浣花锦拿来，路上小心些，莫刮断了丝。”

眼见元摇元拈离开，元姝眼皮微垂，站在一旁等候。

元夫人见状温声道：“挽儿可冷？母亲的手炉给你。”

“谢母亲关心，挽儿不冷。”

元姝转头看了锦书一眼，锦书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

几人正静静等着，垂花门外忽然走进三四个人。其中为首的正是杨翩枝，而他身后跟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一见到众人，便忙停了脚步想要退回至垂花门外，却被身后杨翩枝的婆子堵了个正着。

他一趔趄，颠了几步方站直身子。

杨翩枝好似混不知外男冲撞了府中女眷一般，笑着同元夫人和元姝打起招呼来。

“嫂嫂这是做什么？领着挽儿来赏景？”

第143章再嫁

“珣儿，过来给大夫人见礼。”

杨翩枝高声笑着将杨珣喊了过来，杨珣垂着头紧紧皱眉。

他这姑母因嫁了元家最不成器的三老爷，这些年行事愈发疯癫了，如今竟打起了这样下作的主意。

心中暗气一阵，他方上前几步向元夫人见礼。

元姝打量着他的举止知晓这人并不知情，便转过脸去。

元夫人道：“一家人客气什么，你许久未同三弟妹见面，想来思念得紧，你二人快去叙叙旧不必理会我们。”

杨珣温声回复：“今日见过姑母知晓她身体康健便放心了，眼下正要离府的。”

再次朝元夫人行礼，杨珣转身便往外去。

杨翩枝在后头不住喊人，见实在叫不住她方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你是个傻的吗？今儿这么好的机会让你相看元府嫡女，你跑什么？”

一把拉住杨珣，杨翩枝拧着眉道：“你可知那姑娘什么来路？她可是元姝，若不是她被城阳侯休弃，哪儿能轮得着你见呢？”

“姑母慎言。”

杨珣气红了脸：“您今日这做法实在欠妥，你……”

不好指摘长辈，他只能咬着牙袖子一甩再度离开。

“你给我站住。”

“要不是哥哥故去前让我多多照看于你，我还不愿管这些烂事呢，你今儿是什么意思，瞧不上元姝？她虽是个破……”

“姑母！”

杨珣冷着一张脸：“您莫要忘了招儿亦是女子，您行事说话前为招儿留些脸面，亦为杨家留些脸面吧。”

说完杨珣扯回自己的袖子，逃似的向外走去。

“什么东西？人家母亲愿意拎着她同你相看，你还拿上乔了？真真不知所谓。”

杨翩枝气得恨不能按着杨珣的脑袋，今日便让他同元姝拜堂成亲。而元姝那边却是一片淡然，甚至未露出半分异样神色。

元夫人看着她面上那似有若无的通透笑意，不知为何心中一紧。

她抿了抿唇，干笑道：“你三叔母实在不像话，竟是领着自家侄儿在内院中乱闯。”

见元姝不答话，她身边婆子打着圆场：“都怪老奴年老头昏沉，未能注意到前院动静，若是老奴多留心，方才也不会让人冲撞了大小姐。”

“确实如此。”

元姝轻声笑道：“若是ʟᴇxɪ挽儿没记错，孙嬷嬷一直在母亲身边伺候，已有二十几年了吧？”

孙婆子同元夫人都不知元姝此言何意，元夫人微微皱眉，孙婆子则愣愣点头。

元姝道：“是个忠心的，怪道母亲十分看重你。”

“摇儿拈儿回来了，母亲请。”

见元摇元拈抱着浣花锦回来，元姝朝着绣房方向一抬手，示意她先行。

元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拧着一颗心不安地朝绣房而去。

待重新量了三姐妹尺寸，众人又同绣房的婆子说明尺码样式后，元姝方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您是说夫人打了将您许给杨家的主意？”

蘅芜咬着牙，气得眼珠子发疼。

便是真想给她家小姐说媒，也远没有这样的方式。如今这算什么？是怕男方人家瞧不上她们家小姐，这才急吼吼的拉了人去给他瞧颜色？

世家小姐哪有这样说亲的？这根本就是存着作践人的心思。

蘅芜还要再说，却被蘅芷拉了一把，不让她言语。

小姐回府会被老爷重新许配出去是必然的，她家小姐并非不懂这个理。可如今夫人敢用如此粗糙且上不得台面的方式，说明定是经过老爷同意的。

若没老爷的首肯，夫人哪敢如此行事？

“小姐，这……府中也太急了些……”

蘅芷抿着唇，语气因气愤而带了几分哭腔。

这样急切，怎会给小姐选到什么好人家？怕是到头来还不抵城阳侯府强呢。

且杨家是个什么东西？

杨翩枝能跟元府说上亲，还是因为三老爷不仅为庶出，更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膏粱纨绔。

若非当年上京实在寻不到人选，方找了同家中带了些八竿子打不着亲戚关系的杨翩枝，对方现下想进元府大门给她家小姐行个礼，怕是还进不来呢。

这样的人家，怎能摆到她家小姐面前？

唇上咬出一道血痕，蘅芷憋着气不让自己在元姝面前哭出声音来。

“哭什么？我都不在意。”

轻轻抖了抖手中信笺，元姝笑着递给蘅芷：“送到苏家舅舅手中去。”

元夫人到底是她的长辈，她不好拿她如何，可这并不代表元夫人可以随意拿捏她。

将那信笺送出，元姝再没有提那日的事。

几日过去，元夫人一边为杨珣的不上道而恼怒焦急，一边心中隐隐不安。直到见元姝这几日都风平浪静无声无息的，才慢慢放下心中忐忑。

“要老奴说夫人还是太过忧虑了，再怎么样您都是大小姐的母亲，您为她说婚事寻夫家乃天经地义，便是急切了些又能如何？大小姐不会拿您如何的，难不成她还敢冒大不韪向老爷告您的状不成？”

“且便是上次您将大小姐送回侯府一事，她亦不过是说嘴两句，如今这点子小纰漏，便是老爷知晓也懒得理会的。”

“夫人放宽心，莫太忧虑。”

元夫人按着眉心，轻轻摇头：“我亦知她不能奈我何，可也不知怎得，我就是莫名不安。”

二人正交谈着，外头进来个身穿锈红色锦缎夹袄的小丫鬟。

“夫人，苏家夫人到了，大小姐让奴婢来禀告夫人，说若是您现下得空，便去大小姐院子中见见。”

“苏夫人？”

元夫人眼皮一跳，下意识捏紧了帕子。

就连她身边的孙婆子也跟着呼吸一窒，突生惶然。

“好好的我嫂嫂怎会过来？挽儿也真是的……”

她看着孙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生拾掇了一番衣饰妆发，这才沉着脸走了出去。

二人一到元姝的院子中，就见元夫人的嫡兄之妻，元姝的嫡亲舅母李蓁站在院中央。

李蓁一见到元夫人立时爽朗笑道：“许久不见七妹妹，未想你如今变化不小，再不似未出阁时候那副怯生生，见了人话都说不利落的模样了。”

元夫人面皮一紧，强压着怒意说了句嫂嫂别来无恙。

李蓁笑着应下，又道：“进来坐，在那里杵着做什么？”

“挽儿，快给你母亲斟茶，我姑嫂二人今儿可要好生聊聊，聊聊这些年苏府同元府发生的事。”

元姝乖巧站在一旁，为二人斟了茶水又安静站在自家舅母身后。

李蓁见此眼露赞赏，转过头对面无表情的元夫人勾唇一笑：“今儿我来也并非只为叙旧，实则还带了东西给七妹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