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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并不想让姜雨为他担心，他不想消磨对方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愧疚，他想让对方看见的是他的镇定，他的从容，是对方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的强大。

　　他想让她因此而留下来。

　　可他没能做好。

　　对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里有些疼。

　　又是他的旧伤，这次发作的好像格外厉害些，疼痛仿佛要钻进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当年落下这道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堪到了极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时候他还是有母亲的人，可现在，他连母亲都没有了。

　　那个人，那个他思念了十几年的人，为了另一个孩子，亲口否认了他的存在……

　　裘厉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失败？被爱人背叛，被亲人抛弃……他到底是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富有天下吗？

　　怎么连两颗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发剧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体，却是一声都没吭。

　　他不愿意这份狼狈被任何人看见，他想忍一忍，只要熬过这一宿他就没事了，就和当年他心口中刀，蝼蚁一般躺在破庙里等死的时候一样。

　　天亮了，就没事了……

第253章鸠占鹊巢

　　这一宿岸上并不安稳，仿佛是出了什么乱子，一直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过来，姜雨被惊醒，披衣在窗边看了一眼，之后却都没能再睡着。

　　她本想再去议政厅看看，说实话她并没有被裘厉那平静的假象给欺骗，可还是那句话，她是要走的人，不好太过干涉裘厉的事情……他应该可以自己平复的吧。

　　天慢慢亮起来，姜雨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皇上怎么了？”

　　裘厉正靠在软榻上，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早过来？”

　　姜雨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并没有理会裘厉的话，自顾自道：“皇上病了吗？”

　　太医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裘厉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裘厉适时接茬：“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让太医给你也看看。”

　　姜雨摇摇头，抬脚走近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裘厉的嘴唇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真的没事吗？”

　　“骗你做什么？”

　　裘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声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吃饭都得你喂才好。”

　　姜雨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裘厉仿若未觉，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他微微一顿，随即笑容裘勤起来：“姜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赏脸做碗面给我吃？”

　　姜雨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头皮一阵发麻：“我手艺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

　　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不只是因为裘厉被太后戳中痛楚，回乾元宫回晚了，也是因为她当时对这个人太过失望，已经不想再为他做什么了。

　　“姜姑娘？姜雨？再为我下一回厨？”

　　裘厉揉揉她的手指，语气催促间带着几分讨好，听得姜雨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那我少做一些，你再吃点别的。”

　　“好。”

　　姜雨这才起身走了，身后裘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直到蔡添喜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他才收回来。

　　这是薛京的信，这阵子因为他改变了原本稳扎稳打的计划，朝中横生了很多变故，双方的通信也被迫频繁了起来。

　　竹筒打开，小小的纸条被递了过来，上头只有短短几句话，却看得裘厉目光一冷。

　　“已出实证，各方异动，多日前数人已离京。”

　　裘厉合上纸条，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临时改变计划会出纰漏这在他意料之中，先前老安王拿着风言风语来试探他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但这个数人离京是什么意思？

　　当年牵扯进姜家结党谋逆案中的人，现在想做什么？

　　他陷入沉思，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糟糕起来，廖扶伤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皇上，您最近需得安心静养，不可劳神多思。”

　　裘厉思绪被打断也没生气，只抬手将纸条搁在灯烛上烧了，眉宇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蔡添喜抬脚就要送客，廖扶伤却又不肯动，他一咬牙：“皇上，恕臣直言，您本就有旧伤，心脉较之旁人要弱上许多，大悲加之劳累，会再次损伤心脉，您……”

　　“啰嗦，”裘厉抬手摁了摁心口，“朕都说了有分寸，伤口不是没裂吗？”

　　廖扶伤一噎，这伤口都愈合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轻易裂开？怎么能拿这种事做衡量标准？

　　“皇上……”

　　“下去下去。”

　　裘厉忙不迭挥手，一副被烦的不行的样子，眼见蔡添喜拉拉扯扯，许久都没把人送出去，倒是想起钟白来，那小子虽然有时候话多得聒噪，可撵人这事倒是做得麻利。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里了，大早上的竟然不见人……

　　钟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却是仍旧一言不发，抬手对着木桩子就是狠狠几拳，那股狠辣劲看得几个围观的校尉头皮发麻。

　　“统领，您这是咋了？”

　　钟白白了他们一眼，粗声粗气道：“你们管得着吗？别瞎打听……不是让你们出去巡视吗？戳在这里干什么？找打？”

　　校尉们顿时做鸟兽散，心里却很是委屈，这禁军的操练场就在甲板上，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操练的时候，可钟白一个人独占了这里，还不讲理地撵人。

　　可他们见钟白那么凶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理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钟白倒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鸠占鹊巢，铆足了劲又狠狠锤了木桩子几下，仿佛和眼前这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冷不丁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气不打一处来：“喊什么喊，叫魂啊！”

　　姜雨顿了顿：“这么大火气，钟统领昨天看见什么了？”

　　钟白这才听出来声音不对，连忙收敛脾气看了过来，脸色也有些讪讪：“是姜姑娘啊，对不住，刚才没听出来。”

　　姜雨并不和他计较，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这样。

　　“统领吃过早饭了吗？我正要去厨房，一起吧。”

　　钟白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却也知道姜雨这么说只是想听听他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什么而已，便也没拒绝，抓着布巾就跟了上去。

　　“姜姑娘，你不知道那裘家父子俩尤其是那个裘汉文多招人恨，你说他一个养子，事儿怎么那么多？一晚上都在逼逼叨，追问皇上的身份，逼着夫人以后不准再提，还说我们要是再去夫人见都不能见……你说这叫什么道理？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夫人？他配吗？越说越气，什么东西，我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

　　姜雨意识到了什么，猝然打断了他：“夫人答应了？”

　　钟白一顿，辱骂戛然而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