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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刚跪地，就听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云家云清榭率五万精兵后日出征蛮族，不得延误，钦此。”

======第7章======

待宣旨太监离去后，整个云家陷入了一片寂静。

直到云清榭开口：“云沐月，你听到没？！”

云沐月看了眼他，沉默不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云父云母的溺爱，云清榭根本就是个草包废物。

让他上战场，无异于送死！

这时，只听云父开了口：“云沐月，我们会去找岳亲王将你们的大婚延后，你再替清榭上一堂战场！”

“陛下说的人是云清榭，不是我，我不去。”

云父吹鼻子瞪眼：“云家生你养你，让你再代替你兄长去一次怎么了？”

云沐月紧攥着手，压抑着情绪：“战场上生死无常，你们就能保证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此话一出，云清榭却冷笑了声：“你的生死不重要，我只要功勋！”

“阿榭！”云老夫人坐在上首，刚要训斥些什么，一口血咳了出来！

“祖母，你怎么了？”

云沐月一惊，忙来到老人面前，看着地上的刺目的血，她连声大喊：“大夫，叫大夫！”

下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离开。

百梅园。

云老夫人躺在床榻上，苍老的脸上病白无色。

云沐月跪在床榻上，心里担忧不已。

府医撤回手，叹了口气：“老夫人身子一直不爽利，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云沐月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看向老人。

云老夫人却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她伸出枯枝般的手，紧紧握住云沐月：“阿月……”

她眼里有愧疚，有心疼：“阿月，答应祖母最后一件事，再替你哥哥……从一次军吧……”

一句话，她说的断断续续。

云沐月听着，震惊到不敢相信。

云老夫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她手，更多，更鲜艳的血从她嘴中咳出。

“阿月，算是为了云家……再、去一次吧。”

云沐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就连一直宠她的老太太也让她去做不喜欢的事！

一直到祖母咽下最后一口气，云沐月还是没有松口。

一旁，云父厉声斥责：“连老人的最后遗言都不答应，她就是被你逼死的，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云沐月看着他，又看向云母，云清榭……

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爱自己，在乎自己。

最后，她垂眸看向自己被祖母紧握的手，慢慢抽回。

“我会替云清榭出征，但这是最后一次。等这次回来，不管生死，我与云家都再无关系！”

闻言，云家人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

云家给云老夫人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云沐月没有参加，她去了龙泉寺。

檐外落雨淅沥，寺内香火鼎盛。

云沐月跪在鎏金佛像前，闭眼为祖母祈愿。

这时，只听身旁一阵窸窣声，她睁眼，就见贺惊澜站在身侧。

云沐月神色一顿，只听他嗓音低沉：“你和岳亲王的婚约推迟了。”

云沐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见状，贺惊澜眸色微沉：“这次出征，依旧是你替云清榭前去？”

云沐月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思虑间，也将这话问了出来。

紧接着便听贺惊澜说：“陛下下令，让我领兵，与你同去。”

云沐月一怔，一刹那脑海里闪过太多两人并肩作战的景象，却又一幕一幕压下，逼迫自己忘记。

她撑着发麻的腿脚站起身：“贺小将军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看着云沐月单薄的背影，贺惊澜无端有些烦躁。

“云沐月。”

云沐月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贺惊澜抬起了手。

而他掌心，是一根拴着铜板的红线。

下一瞬，贺惊澜的声音响彻耳畔：“这个，还你。”

======第8章======

两月前，也是贺惊澜云沐月与蛮族的最后一战。

那一夜，边塞夜空格外的晴朗。

大漠黄沙之中，云沐月将这根自己从小戴到大，寓意着‘平安’的红绳亲手系在了贺惊澜的手腕上。

“惊澜，此去危险，我望你平安。”

那时，贺惊澜将她搂进怀里，言语如誓：“阿月，我定不负你。”

……

记忆里的温情画面如潮水涌来。

云沐月鼻间微微发酸，却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都过去了。

她走回贺惊澜面前，将那红绳拿了回来。

再抬头望着男人锐利的双眸，嗓音微哑：“贺惊澜，我问你一句话，你莫要骗我。”

“在边塞的那五年，可有一分一秒是真？”

贺惊澜眸色变了变，但最后，归于一片冷寂。

“没有。”

这一刻，云沐月彻底死心，再无希冀。

她垂下眸，遮掩住内心的脆弱，什么都没有再说。

佛殿外。

苏梦瑶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这一幕，捏着帕子的手不断收紧。7

只片刻，她就收敛了情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走进去，挽住了贺惊澜的手臂。

“惊澜，我在殿外寻了你半天，怎么来这儿了？”

苏梦瑶装出一副才瞧见云沐月的样子，惊讶道：“云小姐也在啊！是来为云清榭将军祈福的吗？”

云沐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刚要开口。

苏梦瑶却没给她机会：“我也是来替惊澜求平安的！他还答应我，等这次凯旋归来，我们就大婚！”

“到时候，云小姐可要来观礼啊！”

云沐月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扼住Ns，连一个敷衍的‘好’字都说不出口。

这时，贺惊澜却开了口：“阿瑶，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苏梦瑶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离去。

云沐月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针扎的疼。

等到凯旋归来，贺惊澜将迎娶苏梦瑶。

那么她呢？她的命运将飘向何处？

云沐月回望着殿内高耸的佛像，握着红绳的手，不断收紧。

……

转眼，出征的日子到了。

贺惊澜一如既往黑眸锐利。

云沐月再次戴上了面具，成为了面具将军云清榭。

随着鼓声奏响，大军开拔。

半月后，鬼门道。

将军帐内。

云沐月刚摘掉脸上的面具，帐帘就被掀开。

她下意识摸过面具戴上，转头竟瞧见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卫南风？你怎么在这儿？”

他穿着布衣甲，与记忆里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卫南风温润一笑，眼里尽是心疼：“五年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阿月，你受苦了。”

云沐月沉默了许久，抬手将面具摘下：“你怎么知道的？”

“云清榭酒后失言，我套了几句，便知道了。”卫南风走到云沐月面前，“等打完这场仗，回京之后我会去云府提亲，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岳亲王的。”

云沐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间，帐帘再掀开。

贺惊澜深邃的眼神满是讥讽：“卫公子好大的口气，还要去云府提亲？”

“我怎么记得为了阻止云沐月与岳亲王婚事一事，你被令尊禁足在家，整整半月！”

======第9章======

帐内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卫南风神情有些难堪。

云沐月看向贺惊澜，沉声开口：“贺小将军，你来有事？”

贺惊澜朝沙盘在的地方扬了扬下颚：“对战蛮族一事，有了些想法。”

闻言，云沐月看向卫南风：“你先出去吧，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聊。”

卫南风也知道轻重：“我在帐外等你。”

话落，就走了出去。

霎时，帐内就剩贺惊澜和云沐月两人。

他走到沙盘前：“鬼门道我们地形不熟，需要派先遣队打探蛮族兵力，再来决定如何行军。”

云沐月也是这么想的：“先遣队的任务很重要，我去。”

贺惊澜却不同意：“你是主将，若有意外，会动摇军心。”

“那你有更好的人选？”

贺惊澜看着等在门口的卫南风：“让他带兵前去。”

云沐月立刻拒绝：“不行！卫南风是第一次上战场，让他去等于是送死！”

贺惊澜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会另外再派一个百夫长，带领小队。”

云沐月不解：“那为何非要卫南风去？”

贺惊澜也没了耐心。

他拧眉看着云沐月：“那卫南风为何不能去？谁没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4

“云沐月，你就那么在乎卫南风的死活？”

云沐月知道贺惊澜说的是对的。

可卫南风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他有半分差池。

沉默间，贺惊澜耐心告罄。

他直接走出营帐，对等在门口的卫南风沉声下令：“你明日跟着先遣队去查探鬼门道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