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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逼的我又向后飞出五六丈远才站定。我望向他的眼睛，轻声道：“南华殿下，你出来了。”

“看到是我，你大概有些失望。”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得意之色，只是平淡。如死水一样的平淡。

“霖烨呢？”我问，虽然不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回答。

果然，他只是淡笑了一声，然后一挥衣袖，将我藏在身上的那杆慕湖的断箫招了过去。

他双手紧紧握住那箫，轻声道：“你真的敢。”

我道：“慕湖已经没有半分生机，你从此可以放过他了。”

南华殿下冷笑了几声，“是啊，我放过他，可是，谁来放过我呢？”

“赢了霖烨，你可以名正言顺当三界之主，还有谁能约束你呢？南华殿下何必有此一问。”

南华殿下看向我，“阿春，我以为，你能明白我。”

我缓缓道：“我能明白殿下，却不愿与殿下共情。以后我与你再无仙僚之情了，殿下请珍重。若殿下欲壑难填，做出有违天理之事，致使苍生受祸，我身为淮亡，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制衡殿下。”

南华殿下闭上眼睛，玉箫在他手中化为粉末，融入漫天飞雪，随风散去，他道：“阿春，你明白我也好，不明白也罢，我会让你看到，三界之主只能是我。百年后，我会还人间一个清明乾坤。”

南华殿下说完了这句话，便像那玉箫一样，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朝大雪坪深处走去，大雪坪，常年不化的积雪已经消融，露出地面上崎岖不平的石头。

如果说以前的大雪坪是冷寂，那么现在的大雪坪就是死寂。

霖烨说过，如果大雪坪倾覆，那么他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望着眼前的空茫，喃喃道：“霖烨，你是存心让我不得安生啊。”

此时此刻，我已经没了眼泪，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心底的那一根弦，彻底断了。

我走回蛮荒，在那栋茅庐中静坐了一天一夜，霖烨留给我的念想不多，但寥寥几物，挥之不去。

回到忘川后，涓离没有问我在三十三天见了什么，她大概已经从黑白无常的口中得知了答案。

我还像往常一样，腥风血雨中划着船，有小蜜糖的陪伴，我总不至于像百年前那样孤独。

但是，我真的不孤独吗？小蜜糖总问我忘川的上空有什么，我说那是黄泉。

黄泉的上空有什么？——人间

人间往上呢？是天，三重天、九重天……

九重天往上，还有三清天。

小蜜糖总问我，娘亲你为什么总是向上看？我说，我在看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那么远，隔着这许多屏障，娘亲你看不到的。

是啊，我看不到的，可我总想看看。

第614章 归仙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月余，一日，涓离突然来找我，让我去人间看看月娥和天枢星君。

我掐算了日子，月娥与天枢星君在人间做了不到三年的夫妻，难道天枢星君的阳寿已经到头了？

亏得涓离还托梦骗月娥，说她与天枢成亲，天枢的病就会好。

涓离道：“倒不是天枢的阳寿到了，只是那位九重天新上任的南华帝君有诏令下达幽冥，让天枢星君与月娥仙子速速归位。”

我只觉棘手，心中盘算天枢星君下界是霖烨的意思，如今他若是冒然归仙，那还不得被南华殿下打压死？南华原本就想控制天枢，如今当了帝君，天枢和摇光这俩兄弟是最不服气南华的。只怕到时候剑拔弩张，不得收场。

我问涓离最近有没有摇光星君的消息，涓离摇头，只说摇光星悬于天外熠熠生辉，身为主位的摇光星君虽不知霖踪，但观其星象，定然过的不错。

不仅摇光星无碍，连之前摇摇欲坠黯淡无光的玉衡星也有了淡淡光彩。

我心中稍安，看样子摇光星君或许是找了一方洞天福地，滋养玉衡的残识去了。

他与南华殿下大战一场，没打赢，又不肯臣服于南华，如今能带玉衡归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我道：“天枢星君的事情，我亲自去人间看看。”

涓离道：“是的，你该去看看，别总在这耷拉着脸守寡。如今人间另有一番气象，那位南华殿下是有些手段的，他当帝君，没有祸乱生灵。”

我苦笑了一声，“何止没有祸乱生灵。若我没猜错，那些凡人对南华帝君应该是感激涕零，争抢着去供奉南华帝君。”

涓离道：“这是好事，你苦笑什么？”

我不言语，是啊，好事。但对我而言，代价是霖烨不见了啊。

涓离斜眼看着我，不冷不热道：“真是不知，你心中还记挂着他什么？”

我喃喃道：“无论神魔，终将身归鸿蒙。船伯，槐翁，帝君……他们皆是如此，霖烨身为上古之神，自然也终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有些伤心，为何他就这么走了，不留给我一句话。”

涓离道：“不是让那蠢门神给你留话了吗？”

这件事我没说过，一定是当时隐在暗处的黑白无常给涓离汇报的，所以，当涓离这句话问出的时候，我没理她，只当她是在讽刺我。

是留话了，可门神还没和我说明白，就被南华殿下一掌劈的稀烂啊。

死霖烨，你就不能找个靠谱传话的吗？!

涓离啧啧道：“瞧你这个咬牙切齿的样子，真是对那人念念不忘啊，我教你个巧宗儿……”

我料她也没好话给我，所以没等她说完，就念诀移形，到了人间。

还是那处不起眼的村舍，柴扉半掩，南华和月娥依偎坐在院中，一轮明月当空，月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我看着他俩的样子，心中感概，神仙下凡还是不一样，就算是霖将就木的病秧子书生，身上也有一种神仙气度，挥之不去。

月娥就更不用说了，村妇装扮，也能美的不惹尘埃，风华绝代。

天枢望着天上的月亮，他强霖压抑着咳嗽，断断续续地道：“阿月，我……总觉得……你是仙子临尘，你说……咳咳……你是住在月宫的仙子吗？”

月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我若是仙子，那你一定也是神官。”

天枢笑道：“那我就做星官好了，孤星伴月，就让我永远陪着你。”

月娥轻轻“嗯”了一声，道：“好啊，只是……我听说神仙都是断情绝欲的，咱们下辈子若做了神仙，还能在一起吗？”

“怎么不能，要不怎么会有神仙眷侣一说？咱们……若是神仙，那应该……也是……也是仙侣……”

天枢星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坚定地重复了好几遍“永远在一起的仙侣”。

我看着这两人，心知他们渐渐开悟。能使凡人开悟并不容易，说不定是南华殿下的手笔。

“阿春，好久不见，你似乎清减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是南华殿下来了。

我淡淡道：“殿下身上的戾气，也消减不少。”

他走到我的身边，温声道：“天枢是神官之首，他不能在人界逗留太久，我需要他归位，处理九重天诸多事务。”

“殿下本事通天，还需要一个小小星官吗？天枢并不愿臣服于你，让他归仙也是无益，不如放他在此自身自灭。”

南华殿下摇头，语气轻淡道：“你怎么知道，他重新位列仙班之后，不愿臣服于我。”

我冷冷问：“殿下要干什么？牵制天枢的神志让他为你所用吗？”

南华殿下还是摇头，指了指院中的那对苦命鸳鸯，道：“天枢与月娥回到天庭后，我会成全他们。”

我心念微转，“原来，你是相用这种方法收买天枢星君。”

南华殿下略带得意，他笑道：“阿春以为如何？”

我无话好说，南华殿下愿意成全天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