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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吓了一跳，追着下车就要还给她，江之月却头都不敢回，忙摆着手边跑边要他交给韩墨。

她和韩墨非亲非故，就算是朋友，那也该有底线。

她不能白占别人便宜，没这个说法。

一路紧赶慢赶赶到医院，楼下停车场已经来了不少医生。

大都是眼熟的同事，聊了几句，等人到齐司机便嚷嚷着发车。

江之月不是第一次参加支援，正是因为有过头几次的经验，上车找到位置后，她本能的闭上眼保存体力。

下了车后，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病患，到时候可没有休息的时间。

江之月脑袋靠着玻璃窗，意识很快昏沉。

再下车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江之月跟着带队人放好行李就去了塌方地点。

塌方的地方是一处景区，塌方面积很大。

江之月才到地方，就看到身前跑过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

带队人依次给他们介绍了几位在场负责搜救的人员。

江之月的视线却逐渐被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带偏。

那人站在一堆废石上，身后是明媚耀眼的太阳光。

他不动，整个人便好似被浸在了光里。

直到身边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打趣似得轻笑了一声：“江医生也对那边那位感兴趣？我刚刚问过了，那是武警大队的大队长，姓霍，叫什么霍什么来着……”

“霍汉卿。”

“哎对对对对！”

那医生一拍大腿，脸上的笑意还没维持过半就皱起眉。

“不是，你认识啊？”

第36章

江之月默然一瞬，没有否认。

光下，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扭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江之月的面上闪过一瞬不自然。

不等身边人再说什么，她敛了情绪垂下脑袋，装作没看见。

江之月没想过，再相见，会是在这里。

不过，她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这么多年她早学会了控制情绪，也不会将情绪带进工作里。

与部队的人打过招呼后，救援行动就开始了。

市医院总共来了三十二位医生，分了四队，江之月算一个带队人。

而好巧不巧，她被分到和霍汉卿一个大队，负责东边地区的挖掘救援。

地方才下过雨，泥泞的道路并不好走。

江之月穿着白球鞋每走一步脚上就是一片污泥。

霍汉卿站在她身前，自四目相对那一眼，她将脑袋错开后，他就没再刻意将视线转向她过。

江之月也很自觉的没有跟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两人沉默无言，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最后一截路，要从一个斜坡爬上去，江之月累的气都喘不匀，一脚才踏上泥泞，身前就递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江之月没抬头，她知道那手掌的主人是谁。

见她固执的没借他手掌的力道，霍汉卿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凉意。

下一瞬，江之月踩到一块松散的软泥，身子不受控的朝着一边偏去。

惊呼还没出口，腰上就多出一只大手，将她牢牢的揽了过去。

“路不好走，小心一点。”

这是两人自那晚分别之后，霍汉卿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江之月的腰身被男人的掌温烫的瑟缩。

她颤着身子，迎光看着他，喉咙滚了滚，生生憋出一句道谢的话。

霍汉卿却没再多说什么，一口气揽着她上去，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先前跟她说话的医生跟她一队，气喘吁吁的爬上来，挑眉凑到江之月耳边，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可以啊江医生，刚刚还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会儿都搂上了，你也教教我呗。”

她这声音不大也算不得太小。

霍汉卿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话，他不悦的蹙眉，意味深长的打量了那女医生一眼。

那人立时又将脑袋转过去，故作无辜。

江之月被她这行径恶心到，甩手从她身边经过，没再给她好脸色。

“救援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回去，想来的人多的是，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情爱，你简直愧为医者。”

话落，江之月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那医生还想再说什么，想起自己的评估表还在她手上，到底是没再说话，灰头土脸的跟上。

很快走到救援地，看着满目疮痍，江之月心头一阵窒息。

许多才被挖出来的伤者浑身都是血迹，躺在担架上不住的痛呼。

在场的医护人员看见他们来，忙招手：“这边来个人！”

江之月不是新手，很快就上道，背着医疗包上前，也不管地面脏乱与否。

废石下，一条两条生命接连离去，很快，又会有新的伤者被救出来。

江之月根本不敢松懈，忙的脚不沾地。

天色渐渐落黑，视线受阻，救援工作也变得分外艰难。

医疗物资渐渐跟不上，江之月正想催手边人去拿药，忽然就听一道刻意压制的男声传来。

“下面出现了二次塌方！现在路况不明，下面的人不敢随意上来，今晚会有大雨，直升机也进不来，咱们医护人员现在都以重伤患者为重，尽量节省药物。”

第37章

这话一落下，到底还是被很多病患听了去。

人群里炸开了锅。

不少意识清醒的病患都在崩溃痛哭。

江之月的心也在滴血，这遍地的伤员，石头下还有没救出的，再怎么省他们手头的药物也支持不了太久。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担架上，一只小手拉住她，声音疼的打颤，却在竭力忍着哭声：“医生姐姐，我会死掉吗？”

这是一个才上小学的女孩儿，和她家福宝一样大的年江，亮闪闪的眸子水洗过一样，就这样认真的看着她。

她是在不远处的废墟里被发现的。

救援人员过去的时候，她正被她的爸爸妈妈紧紧的护在身下。

她的父母早没了声息，却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给她筑起了高墙，护了她平安。

可是再过不久，她就会面临截肢……她的右腿被石头压住太久，想要保命，只能截肢。

江之月只看了她一眼，眼泪跟着就涌到了眼眶：“不会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小丫头：“有医生姐姐在呢，你不会死的。”

帮小丫头处理好身上的伤，江之月再不打算坐以待毙。

起身疾步找到这片区域的负责人——霍汉卿。

灰头土脸的两人对视不过一瞬，霍汉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身子：“怎么哭了？受伤了还是什么？”

江之月抹掉眼泪，摇头：“现在药物紧缺，伤者只多不少，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人员伤亡，我申请脱队进山去寻找药材。”

怕霍汉卿拒绝，她连忙补充：“来的路上经过那几片林子的时候我观察过，这一带有很多能直接使用的中草药。”

“你知道的，我跟着我爷爷从小学医，进山采药是常有的事情。”

果然，她这段话脱口，霍汉卿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嘴角。

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群众的性命远在他们的生死之上，眼下的情况，江之月的提议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现在天黑，山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况且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大雨。

一瞬间，霍汉卿只觉背上的担子重如千斤。

江之月以为他要拒绝，眸中泪意更甚：“霍汉卿，你还在考虑什么？我们的职责就是救人，躺在这儿的人只能靠我们了。”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药物缺乏丧命吗？”

一声声质问砸的霍汉卿面色愈发的深沉。

再开口时，他嗓子都哑了：“可是你是我老婆。”

“江之月，你要是出事了，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他的眸光都碎了。

耳边风声不止，江之月的眼眸里全是身前这个男人。

他的悲恸，他的纠结，他的无奈，他的痛苦……江之月尽数看在眼里，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没事的霍汉卿，我是医生，我还要救人呢，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霍汉卿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江之月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

眼底有温热涌出，看着简陋的棚子下躺着的男男女女，他牙龈都要咬碎了，一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捏的泛了白。

“你去吧。”

他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人民。

这是他的使命。

江之月应声，擦了泪就要去收拾东西，手腕却被身后人陡然拉住。

“我和你一起。”

霍汉卿固执的拉着她。

保护人命是他的使命，保护江之月，则是他的责任所在，亦是心之所向。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起码，这一次我能在你身边。”

第38章

江之月没有矫情，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哪怕有多年上山采药的本事，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晚上，待会儿还有大雨，她也拿不准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多个人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带上手电筒和一些应急物资，两人就这样毅然决然的进了大山。

漆黑的环境下鼻尖全是湿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