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羡年，姜时突然想起有年冬天。

冰糖葫芦摊前，她问许羡年是否愿意娶自己为妻？

他说：“姜时，誓词要在婚礼说才有意义。”

窒息感没由来涌上心头，姜时没忍到流程结束，就选择了逃。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走出教堂，姜时就收到了医疗机构发来的遗体捐献最终确认书。

回复收到以后，工作人员给她来电说明。

“姜小姐，这边来电是想告知您，您拜托预约的安乐死时间已经确定，时间为明天上午十点，您这边有异议吗？”

不等她回答，身后响起许羡年的声音。

“姜时，明天上午十点，你记得准时到场，不要像今天这样落荒而逃。”

姜时愣了愣，先回复了电话那头等待的工作人员：“好的，我会准时到。”

“你要去哪儿吗？”许羡年走近，沉着眸光问她。

姜时挂断电话，淡淡回答：“私人行程。”

有去无回的行程。

许羡年‘嗯’了声，径自走到自己车前，为她拉开了车门。

“我送你回去。”

姜时没拒绝。

车上，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快到酒店的时候，许羡年掏出了一张机票。

“明天主持完婚礼后，你就回国吧。”

姜时抬眸，被景物切割的阳光恰时落在许羡年清隽的侧脸上，明暗斑驳。

她问：“理由。”

许羡年的目光直直看着前面，娓娓道来缘由。

“依然很在意我和你的过去，我不想让她没安全感。”

“当年她不是知三当三，那时她已经转学国外了，是我和她保证已经和你分手了她才同意和我在一起。回国后请你不要乱说。”

原来如此。

姜时痛得几乎麻木了：“你放心，你担心的永远不会发生。”

因为她已经回不去。

身体连同灵魂都要一同留在这陌生的国度。

听人说，客死异乡的人，无人祭奠，不能入轮回。

想到这里，姜时最后跟他确认：“你答应过我，会给我立碑，请千万不要忘记。”

许羡年皱眉：“你是怎么了吗？”

姜时摇了摇头，笑得惨淡：“没怎么，可能明天你的婚礼后，再见便是我的葬礼。”

“嗤，那是再好不过。”许羡年的目光还在前方，“合格的前任，是该老死再相见才对。”

姜时哑然一愣，再没有开口，直到许羡年的车子稳稳停到酒店门口。

下车前，她拿起他送的机票，仔细看了看。

是头等舱。

推开车门，姜时冲许羡年挥了挥手中的机票，微笑道谢。

“谢谢许总，给我买头等舱。”

说完，她轻轻带上车门，朝酒店走去。

这一次，换她不回头。

躺到酒店床上，qq空间弹出那年今日的动态。

姜时看到了18岁的自己发来的询问。

【姜时，许羡年向你求婚了吧？是在浪漫的雪山之巅还是在世界尽头的极光下呢？总之应该不是傻乎乎地捉一筐萤火虫吧。】

嗯，是在浪漫的雪山之巅求婚，在世界尽头的挪威结婚。

只不过对象都不是她。

心中又是一阵悲凉，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花板。

她是真的不想再为他流泪了。

这时，门铃声响起。

姜时深呼吸了好一口气，平缓了情绪才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许羡年站在门口。

他换了休闲装，深灰色垂坠的丝缎衬得他愈发矜贵。

姜时心头一颤，刚想说话，余光瞥到了他身后的沈依然。

她移开视线，道：“你们怎么来了？”

沈依然兴致盎然地扬起身后藏起的小蛋糕。

“姜时，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羡年亲手给我的蛋糕，我特意来跟你分享，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丝滑的奶油砌成了兔子形状，软软弹弹，姜时却因为明天就要安乐，今晚必须禁食。

她委婉谢绝：“我肠胃还没好，吃不了……”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许羡年打断。

“只吃一口，也不会怎样。”

她最后还是接下了，尝了一口，绵密的甜在嘴里化开。

“确实很好吃，祝你生日快乐。”

“是吧？多吃甜的会快乐，姜时，我和羡年真心希望你能快乐。”

姜时强扯着嘴角：“我会的。”

下辈子，应该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