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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衣之前，廉涟没忘了检查每件衣服的口袋里有没有东西。其实即便李利芝在家，廉涟也经常干洗衣服的活儿，所以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她在廉勇的一件外套里找到了十块钱。
　　除了买早餐的零钱，爸妈平常不会给她额外的零花钱。那天，鬼使神差的，廉涟就把这张纸币私吞了。幸运的是，廉勇完全不记得这十块钱，后来从没问起过。
　　对于这珍贵的意外收入，小女孩当然舍不得花，一直留到现在。今天要出去玩，十块钱总算要派上用场了！廉涟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纸币，心里畅快无比。
　　她去小区外面的早点摊，花五毛钱买了个萝卜馅炸油饼，三口两口吃了，然后又往回走。
　　现在时间还早，而且程曦程午说好要去楼上找她，他们并不知道她已经提前逃出来。所以，女孩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去程家。
　　她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目前可能也就是六点多。这么早去别人家，是不是不太礼貌？人家可能都还没起床呢。
　　她站在程家门口考虑，想到黎静兰抱着她流泪、摸她头发的情形，想到程曦给她包扎手上伤口时的样子。
　　还有程午。程午说，无论什么时候，随时。只要她需要，都可以去找他们。
　　她愿意相信他们。
　　站了一会儿，廉涟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两下门。
　　空气停滞五秒后，门轻轻开了。这一次出现的人，是程曦。
　　“快进来。”姐姐轻声说。她双目含笑，对着妹妹眨眨眼。
十一、外出
　　海北的秋天很美。到了这个季节，海水和天空的分界线是一片波光。在无风或风很小的时候，海天湛蓝一色，像一块澄明的镜子被上下折叠。空中的太阳和云彩，都映在海中，形成了奇妙的对称。
　　此刻，廉涟、程曦和程午正坐在岸边，极目远眺。暑假刚刚过去没多久，海滨的游客比节假日时少得多。三人所在的地方不是海水浴场，也不是沙滩，而是一片石头滩涂，因此人更少。
　　望着远方，廉涟默默地想，如果她驾驶一艘小船到天海相接那里，会发生什么？她的小船会不会被折叠掉，消失不见？
　　她沉浸在想象里。一旁的程曦也久久没说话。
　　“大海可真大啊……”程午突然感慨。两个女孩听到他说傻话，都忍不住笑了。
　　“好笑吗？”小男孩脸红。
　　他们又默默看了一会儿海。
　　程午疑惑：“怎么没有海鸥啊？”
　　“现在还早呢。到11月才会有过冬的海鸥来到海北。它们是从西伯利亚飞来的。”廉涟说。
　　“西伯利亚？俄罗斯？！那么远！”程午惊呼。
　　他想到一件事，扭头去跟姐姐开玩笑：“姐，你喜欢乌鸦还不如喜欢海鸥呢。乌鸦能从西伯利亚飞到咱们这儿来吗？不能吧！海鸥多能飞，多有劲儿！”
　　“我喜欢乌鸦有什么问题，你怎么老有意见？上次就让我改喜欢喜鹊，这次又让我喜欢海鸥。”程曦白他一眼。
　　“乌鸦不好看啊！黑乎乎的，还怪吓人的。”程午坚持。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程曦懒得理他，转回头来继续眯着眼看海。阳光灿烂，照在层层叠叠的海波之上，像给海面覆了一层金鳞甲。
　　少女喃喃自语：“别看不上乌鸦。你们知道吗？在有些神话中，乌鸦和太阳是一体的。乌鸦不仅是太阳的使者，更是它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