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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东西，谢从均去洗澡。
　　宁舒窈躺在床上，一张张翻着和谢从均的合照。
　　第一年刚在一起时的照片翻都翻不完，那时的他们什么都没有，笑容却灿烂又纯粹。
　　再往后，照片逐年减少，笑容也变得公式而又心不在焉。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三年前，宁舒窈看着谢从均，谢从均的眼神却落在了窗外。
　　那之后，她再没拍过合照。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宁舒窈按下一键删除，上千张照片瞬间清空。
　　恰好谢从均洗完澡出来，宁舒窈按灭手机。
　　男人上前抱住宁舒窈，眼里带着情欲，温热的大掌顺着她的腰就往下滑去。
　　宁舒窈推了他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谢从均动作没停，将唇黏黏糊糊贴上她的脖颈，嗓音也哑了：“怎么了，老婆？”
　　宁舒窈扯开他的手，坐起身来：“阿均，这些年我在公司的股份，换成钱给我吧。”
　　谢从均的这个公司是他们两人一起打拼出来的。
　　早期的宁舒窈人美嘴甜能力也强，拉了很多投资，后来公司步入正轨，谢从均就不愿意她再抛头露面。
　　那时宁舒窈还以为他们能一辈子在一起，所以很多事都不计较，股份也并在一起没细算。
　　结果治病像烧钱一样，谁能想到她现在手里的钱，还没谢从均随手转给身边女人的多。
　　谢从均迅速从情潮中抽身，皱着眉坐起身：“你突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宁舒窈轻声：“我有支配自己的钱的权利。”
　　谢从均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得告诉我你要用来干什么，你天天在家里，生活费都是我卡上划，有什么要花那么多钱的地方？”
　　宁舒窈实话实说：“我打算等我死后，把这笔钱捐了，帮助那些没钱治病的人。”
　　她是没得治了，这些钱与其等她死了，让谢从均给其他女人花，不如用来做慈善。
　　这是她离开前，要做的第二件事。
　　谢从均拧紧了眉：“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
　　宁舒窈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是啊，像她这种快要死的人多晦气。
　　谢从均被扫了兴，翻身背对着宁舒窈躺下：“行了，赶紧睡吧。”
　　宁舒窈静静坐了几秒，将灯关掉后也背对着谢从均慢慢躺了下去。
　　黑暗中，她突然想到了17岁的谢从均，那时他还没有久经商场的市侩和冷漠。
　　少年的眼中只要看向她时，就满是毫不遮掩的爱意。
　　他可以每天早起一个小时接她去上学，等晚自习结束送她回家，他再多骑一个小时回家。
　　他可以因为在电话中听见她一声咳嗽，在大雪封城的天气走十几公里为她送药。
　　他的自行车载着她走遍了全城的春夏秋冬，身上有一百块，他愿意为她花得分币不剩，自己啃馒头吃泡面还在笑……
　　谢从均睡着了，习惯地转过来将宁舒窈抱住。
　　两人紧贴在一起，心跳声共振，震得宁舒窈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疼得她眼泪流进发间，很快没了踪影。
　　宁舒窈想不明白，十年的恋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更不知道，怎么连心跳都会骗人。
　　“谢从均，我死以后，你会伤心难过吗？还是庆幸终于可以不用想尽办法瞒着骗着我，你在外面出轨了……”
　　可惜，早已熟睡的谢从均，根本无法回应她的呢喃。
　　第二天宁舒窈醒来时，谢从均已经走了。
　　起床后她又反胃吐了一次，这次呕了血。
　　看着那鲜红血色，宁舒窈心慌起来，一边擦一边打车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安排了一次化疗。
　　宁舒窈已经做了一个多月的化疗，可还是没能适应这痛苦，这痛苦比看着谢从均不爱自己时还难熬。
　　她死死咬着牙，到最后头发都被汗浸湿了，吐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化疗结束后，宁舒窈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倦下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经快黑了。
　　回家的路上，宁舒窈经过一家新开的花店，花店小妹很热情，拉着宁舒窈给她推荐。
　　宁舒窈没养过花，觉得这东西太娇气。
　　“还是算了，我怕养不活。”
　　小妹立刻递出一盆多肉：“这个好养的，不用浇水，只要晒太阳就可以活得很好。”
　　多肉的叶瓣呈现出一种生机盎然的绿色，可能在病痛中折腾久了，看见这样勃勃的生命力，宁舒窈心里一动，最终付了钱。
　　等她捧着花回到家，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素净漂亮的女孩。
　　宁舒窈愣了愣，恍惚在一瞬间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抿唇问了句：“你找谁？”
　　女孩微微扬着下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你是宁舒窈吧？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