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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旁思绪茫然，在一大堆药物里翻找着，才找到了自己要的，打开药瓶咽了两颗下去，接着又拿了药装在口袋里。

回头拉着怀仪的手，想也没想便带着她出去。

外面没有人看管。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裴慎知道这里的后门在哪儿，他带着怀仪出去，冒着凌冽的寒风，可是温度越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就握得越紧。

怀仪被裴慎牵着往前奔跑，风从耳边呼啸过去，带动着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了，可没走两步，裴慎突然眼前晕黑，头重脚轻，一不小心往前跪倒，怀仪忙过去，在后帮他顺着气，却看到了他吐出来的鲜血。

等到天黑怀仪也没有出来，成砚等在车里，一点急色也没有。

司机回过头，忍不住问了一句，“裴总，程小姐已经走了，我们还要等下去吗？”

成砚就是要他们走，走得越远越好，而他要做的只是等着看好戏而已。

夜色很沉，外面的风也冷，成砚降下车窗，冷风吹进来，他回想着怀仪今天穿了多少，会不会冷，就算跟裴慎一起走，那家伙等保护好她吗？

成砚真正在等的人是裴项明。

可他最早也要明早才能到了。

“跟紧他们，不管去了哪儿都要告诉我。”

裴项明一大早才到，到医院时裴慎已经不在了，成砚跟在他身旁，表情是淡然的，“昨天就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裴慎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多久呢，要是死在外面……”

“肯定是怀仪带他走了，我早就说了那个女人只会害他。”

裴项明将矛头对准了成砚，“找到他们了没有，到底在哪儿？！”

“您别急，我再问问就是了。”

一起走出了医院上了车，裴项明是眉宇间满是躁动，担心着裴慎，又憎恨着怀仪，在他看来怀仪就是扫把星，要不是她，裴慎不会变成这个六亲不认的样子。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不该让裴慎回来，或者说死的就不该是她姐姐，是她才对。”

成砚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眸子微眯：“什么叫做死的应该是她，叔叔，程绮的死难道跟你有关系？”

裴项明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被提醒过来了才想起要改口。

“我胡说的，气极了。”

“别气了，他们走不远的，不难找。”

兴州裴家已经没人了，祖父被带走治病，梁燕平也走了，怀仪就算回去了，也没人会给裴慎作主，与其如此，不如在这里等家里的消息。

怀仪找了医生过来处理裴慎的伤。

看着他胳膊上腐烂的伤口，怀仪跟着心痛，医生走后留下了一大堆药，怀仪将买来的粥放温了，亲自喂到了裴慎唇边，“吃点东西就可以快点好。”

裴慎没怀仪想的那么糟糕，只是这次都是外伤，看起来严重罢了。

“你自己吃东西了吗？”裴慎不知道怀仪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再一次成了她的拖累，“这点伤不用这么着急的，也不算疼。”

他嘴上说着不疼，唇色却已经苍白了。

怀仪强忍着才没掉眼泪，“等过两天姑姑来了我们就回国，去找祖父，有他做主成砚就不敢乱来了。”

“不。”裴慎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什么兄弟父亲，包括祖父，都是会在最后关头放弃他的人，他抬手抚着怀仪的脸，猜到了这是成砚的圈套。

可比起漫长的囚禁，不如与怀仪片刻的相守。

“哪里也不用去了。”裴慎埋在怀仪颈窝中，许愿可以长长久久下去，可愿望还没落下，门就被人叩响了。

怀仪要去开门。

裴慎却更紧地拥住了怀仪，他跟她出来才三天，太短暂了，可他却提前看到了终点，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像是一双手，生生扯开了他们。

怀仪去开了门，门外的人直接迈步走了进来，“裴慎呢？你把裴慎弄哪里了？”

第104章温度

楼上状况如何成砚不知道，从答应了怀仪，再到引裴项明过来，他都是旁观者，也是无形中推动的那只手。

可怀仪有很多选择。

比如不走。

比如信守承诺。

怀仪自己选了死路，怪不了任何人。

成砚气定神闲抽出了一根烟咬在唇中，望着楼上那间房，那两人跑出来就住在这种地方，住了三天，这三天也到了成砚的忍耐极限。

这三天里会发生什么？

将那些想象散开，成砚沉了口气安慰自己，算起来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不管发生什么都在情理之中，重要的是以后怀仪只属于他一个人，这就够了。

裴慎早晚会成为过去式，何况以裴慎的品性，也不会再跟怀仪在一起了。

屋子里的药物和裴慎的样子激怒了裴项明，他回头指着怀仪，“他在医院好好的，你带他出来干什么？你想害死他是不是？”

裴慎用尽了力气推开裴项明拉着怀仪躲在身后。

“您怎么来了？”裴慎不会再认裴项明，对他比陌生人还不如，“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裴慎，你真要拿自己的性命跟这个女人胡闹吗？”

裴项明约莫是恨透了怀仪，在他看来，裴慎有今天，一半都是怀仪糟蹋的，如果不是她，他起码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不会跟成砚成为敌人，更不会泡在药罐子里生活。

裴慎却有些沉默，静静凝视着裴项明，像是有话要说，可碍于怀仪在，还是压了下去。

他回头。

淤青的手紧握着怀仪，眼睛里像是有一条很静的湖泊，怀仪倒映在里面，一瞬间有溺死的幻象，“怀仪，你出去等等我好吗？”

怀仪不答应，她偏头看向裴项明，她很想求情，很想告诉裴项明是成砚在害裴慎，可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我有事要问他，问完就好，很快的，几分钟。”

“去吧，等我一下。”

怀仪点了点头，迟缓了瞬才迈步走开，没走几步裴慎突然喊了她一声，那一声惊惧，又透着撕心裂肺，裴慎拖着剧痛的腿走到了怀仪面前。

她回头，撞进了裴慎的怀里。

那里面是苦涩的药味，是他温暖的胸膛以及宽厚的拥抱，他低头吻在怀仪的发顶，莫名的，怀仪感受到了他眼泪滑进发丝的温度。

那像是烙印，会让她铭记。

站在房门口，怀仪又走开了几步等待着，她想要掐着时间，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后她就会进去。

可楼下有人走了上来。

走廊很窄，先飘上来的是成砚指尖的烟雾，他的面孔逐渐在烟雾里散开了，清晰了，怀仪看见了他，没有躲开，也懒得躲，这次连装都不装了。

毕竟是被背叛了，成砚多少还是攒了些气的。

他踩灭了烟走过去，站定在怀仪面前，二话不说突然扣住了怀仪的后脑勺，“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这就是你说的见一面就回去，绝对不食言？”

怀仪拿开了成砚的手，“是你把裴慎折磨成那个样子的？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姑姑了，等他们过来了就会带裴慎回去。”

“我折磨他什么了？”

成砚有些好笑，“是他自己没事找事，他的伤也是自己弄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他，就可以这么污蔑我，把我看作十恶不赦的人吗？”

“你是什么人我不在意，但你别想再把裴慎关起来了。”

看着怀仪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成砚忍不住想笑她的单纯愚蠢，“怀仪，我很羡慕你总是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你真的以为姑姑会为了一个已经对家族没用的人跟我作对吗？”

可姑姑分明已经答应过来了，她往后退，成砚再近了一步，逼近了看着她的眼睛，“怀仪，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本我们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你又欺骗了我。”

“我欺骗你什么了？”怀仪冷笑，“你用威胁的手段换来我的妥协，你心里难道不清楚那就是欺骗吗？”

她用食指捅着成砚心脏的位置，高高抬起了下巴。

成砚点点头，“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我就不会再对你们心软了。”

看向了紧闭着的房门，只有裴慎与裴项明在里面。

裴慎撑着桌角才勉强站直，看着裴项明的目光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平淡了，瞳孔中无声地掀起了一场风暴，逐渐变得有些猩红了，他知道自己走到山穷水尽了。

但最后，他还是要为怀仪做一件事情。

“爸，程绮是你杀的，对吗？”

这是成砚告诉他的，也有了证据，这才是真正导致他精神失控的原因，他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要如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地告诉她，他的父亲是杀害她姐姐的凶手？

他做不到。

裴项明上前了一步，他想要扶裴慎一把，裴慎谨慎地后退了，“爸，我求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谁告诉你的？”裴项明没有否认，却也不会承认，“我没有杀程绮，是她自己受了惊吓掉了下去，就是这样。”

“不是的……”

根本不是这样。

裴慎掌心像是被割开了，很疼，心脏也被刨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塞满了这些人的虚伪恶心。

“是你把她逼到了绝境，这怎么不是你害死的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要怎么面对怀仪，有这么一条人命隔在中间，我还能跟她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