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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萝有些茫然：“主子你说什么呢？什么不对？”

　　庄妃脸色沉郁下去：“我还是低估了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在说什么呀？”

　　庄妃苦笑出声：“还能是谁？陆裳啊，失策了，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拿下皇上的心，现在看来，适得其反了，皇上现在，只怕是厌恶我至极。”

　　“怎么会呢？主子你想多了吧？”

　　庄妃看向那盏狼狈歪倒在桌上的茶盏，苦笑一声：“怎么会是想多了呢？罢了，就算是讨厌，也比漠视的好，收服男人这种事，总得慢慢来。”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秦瑄会怎么处置陆裳。

第61章朕不管你了

　　雪又下了起来。

　　秦瑄却浑然不顾，走得大步流星，蔡添喜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很想劝他一句雪天路滑，当心脚下，可看他脸色铁青，仿佛笼罩着乌云，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敢说出来。

　　新年刚到，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热闹，可越是热闹，越衬的秦瑄骇人。

　　蔡添喜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责备了陆裳一句，这谢姑娘怎么能作这种死呢？

　　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次只怕是没人保得住了。

　　陆裳姑娘，你可自求多福吧。

　　他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想撑伞给秦瑄遮雪，可秦瑄身高腿长，走得太快，他拼了老命追赶也没能遮住几下，等秦瑄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大氅的双肩已经落满了雪。

　　陆裳正候在门口等着，见秦瑄回来，撑着伞迎了上来，瞧他身上有雪，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了。

　　“这雪越来越大，皇上怎么不撑伞？”

　　这话秦瑄还没反应，却听得蔡添喜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瞬秦瑄就会发作，然而对方却十分冷静，甚至连脸色都诡异的平和了一些。

　　“关门，今日朕谁都不见。”

　　蔡添喜片刻都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关了门，还连宫人都遣了下去。

　　秦瑄这才一抓陆裳的手，拽着她进了内殿。

　　陆裳方才就察觉到了秦瑄的心情不大好，可她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秦瑄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秦瑄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看了过来。

　　陆裳这才意识到，秦瑄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秦瑄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陆裳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秦瑄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陆裳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秦瑄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说的是昨天！”

　　陆裳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秦瑄声色俱厉：“陆裳，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他嫌恶地松开了陆裳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看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陆裳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秦瑄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陆裳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秦瑄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秦瑄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说的是实话……”

　　陆裳再次哑然，秦瑄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陆裳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

　　她从未和庄妃泄露过秦瑄的丝毫，说助她的高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个饵吊着她而已。

　　可这话说出来秦瑄也是不信的吧。

　　她苦笑一声：“我只是要活命，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身边……”

　　“朕会杀你了吗？！”

　　秦瑄怒吼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却不想还是被她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朕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说朕不信你，可你呢？你宁肯信一个宫外来的人，也不肯信朕是吗？”

　　陆裳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在开口的瞬间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忽而是秦瑄站在萧宝宝身前，冷漠又嘲讽地说，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忽而又是偏殿里他头都不会地往外走，声音无谓地说，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

　　忽而是他高高在上的拿着谢家人来威胁她，义正严词地指责她，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画面纷纷乱乱，太多太杂，将陆裳嘴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浓郁的酸涩委屈涌上来，激得她眼睛发烫，她仰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的话，奴婢倒是很想信，可我又拿什么去相信？”

　　秦瑄仿佛戳中了痛脚一样，声音嘶吼得近乎破音：“你既然不信朕，又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因为她想看看，那传言里几乎要了秦瑄命的伤是不是好了；她想看看这个从小生活在萧家的人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她想……再陪陪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也还是来了。

　　可这真心实意的关切在秦瑄冷漠厌恶至极的神情面前，像极了一个笑话。

　　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连这点自尊都丢出去给人践踏吗？

　　陆裳仰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不可闻：“我大约是……疯了吧……”

　　秦瑄静默片刻，陡然笑了出来，笑声逐渐阴鸷，又变得嘶哑：“疯了吗？疯了的不是你，而是朕……陆裳。”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已经是全然的冷漠了：“既然不信朕，朕也不必再护着你了……”

　　陆裳垂下眼睛，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了，庄妃太懂人心，六年前的事，算上今天这遭，新仇旧恨，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蔡添喜！”

　　秦瑄语调陡然拔高，蔡添喜不敢进来，隔着门板应了一声：“奴才在。”

　　秦瑄扭开头，似是再不愿意看见陆裳：“她以后再也不是贴身女侍了，换个人上来伺候。”

　　陆裳脾性严厉，先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了高位，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会多不好过。

　　然而陆裳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站起身推开了门。

　　可在迈出去的前一刻，她还是再次开了口：“兴许你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告诉庄妃的，是助她登高位，不是得宠。”

第62章互不相见

　　陆裳走了，因为刚才的发作，整个乾元宫都安静得针落可闻。

　　秦瑄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她刚才的话，是登高位，不是得宠……

　　这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将矮桌上的东西砸了一地，可诡异的是，心里的火气竟然真的消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听得懂陆裳的意思的。

　　后位不管是谁的，都不会落在陆裳身上，所以谁坐都一样，可得宠这件事，是关乎圣心的。

　　陆裳她……

　　秦瑄踹了一下椅子，愤愤不平道：“这算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偷奸耍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椅子翻倒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蔡添喜虽然不敢，却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秦瑄理都没理他，蔡添喜叹了口气，喊了德春来收拾一地的狼藉，等收拾好了，见秦瑄还是不说话，他试探着开了口：“皇上，既然谢姑娘现在不是管事了，这偏殿的住处……”

　　秦瑄顿了顿，扭开了头，仿佛没听见。

　　德春正要开口再问一遍，就被蔡添喜拦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德春出了门。

　　“干爹，皇上刚才没听见，你怎么不再问问？”

　　蔡添喜敲了敲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