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罢了那就留下吧，和我讲讲宫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秀秀听见“留下”二字刚要欢呼，就被后面那句话说得僵在了原地，宫里发生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我其实还有些活没干完，今天不能留下了……姑姑，我先走了啊。”

她若是刚才走也就罢了，可非要容裳问起宫里事之后才说要走，简直将心里有鬼写在了脸上。

“你若是今日走了，以后便都不必来了。”

容裳淡淡开口，一句话就将打算偷偷溜走的秀秀给定住了，小丫头脸色发苦：“姑姑，我真的有事……”

容裳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秀秀受不了她的目光，低下头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不想告诉你，是怕你难受。”

“说。”

秀秀揉搓着衣角，偷偷瞄了她两眼才期期艾艾道：“宫里最近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贵人有喜了，皇上是在龙船上得到的消息，当天就发了圣旨回来，后宫所有人都得了一个月的赏钱。”

她说着将一个荷包拿出来塞进了容裳手里：“我没想要的。”

容裳愣在原地，看着那个荷包迟迟回不过神来，王贵人有喜了？

怎么会呢？秦樾明明说他从未碰过旁人，那王贵人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多久了？”

秀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是四个月了……”

容裳又是一愣，四个月？

那就是他们从上林苑回来不久后的事情，那时候秦樾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可，日日缠着她不肯罢休，夜里却是去了后宫快活？

那时候他身上还有伤，太后也从中作梗，他倒是真有闲情雅致……

等等！

容裳混乱的思绪顿住，对啊，秦樾那时候有伤，便是有心也无力，不可能去和后妃厮混，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姑姑？”

秀秀见她愣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你不要紧吧？你要是难受别忍着，我不告诉别人，你要不哭出来吧？”

容裳的心思有些乱，她轻轻推了秀秀一把：“我没事，你不是说还有事吗？先回去歇着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秀秀有些不想走，可终究是成长了些，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留下来也没用，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了秀秀，容裳顾不得院中的桌椅已经被雪花打湿，踉跄着坐了下来，孩子如果不是秦樾的，他为什么要认？他在想什么？

“皇上让我来传句话，他说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办法……”

钟白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容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秦樾是打算以这个孩子为筹码，驱狼吞虎。

可那是一头饿狼，哪怕看得见肥肉在眼前，也不会满足，秦樾，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第346章我还有一个条件

回到乾元宫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秦樾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踏进宫门。

伺候的宫人连忙各司其职，有上前为秦樾更衣的，有为他清理鞋面的，也有置办熏香热茶的，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王沿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喝茶，玉春服侍着秦樾脱去大氅，见他如此不由瞪圆了眼睛。

他知道世家嚣张，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在皇帝面前连样子都不装的地步了。

可他只是个奴才，并不敢掺和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心里虽然不忿却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带着秦樾脱下来的大氅退了下去。

王沿这才扭头看过来，许是断了一只手的缘故，他身上多了些以往并没有的森冷，连笑声都多了几分古怪：“皇上身边的人总算是懂事了，蔡添喜那老货怎么不见了？莫不是下船的时候失足淹死了？”

秦樾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一丝冷光利剑般落在王沿身上，王沿看得分明却毫不收敛，甚至挑衅似的笑得越发张狂：“没了那么一个老东西，皇上的运气倒是好了，都走上了绝路竟然还有转机……我都想去给皇上算一卦，看看您是不是真命天子了。”

他说着自己笑起来，显然所谓的真命天子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秦樾没有被激怒，反倒也跟着笑了。

王沿被笑得莫名其妙，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皇上笑什么？”

秦樾抬脚进门，路过王沿时才开口：“朕笑的自然是当日的心慈手软，若是当日屠船，今日想必能清净许多。”

王沿的脸色骤然僵住，龙船上发生的一切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他堂堂琅琊王家，竟然因为一次南巡，不止死了一个嫡子还让家主断臂成了残疾，甚至险些遭遇灭门之灾。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本该听话做傀儡的棋子。

他彻底被激怒，眼底疯狂涌动着杀意，他现在万般后悔当初没有激进一些，派人冲进船舱结果了容裳，若是当初那么做了，他就不会断臂，他的嫡子更不会死。

“你以为你做得到吗？”他低吼一声，神情狰狞，“龙船上的禁军的确由你掌控，可我世家不是吃白饭的，当日你敢动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们世家可不是只有文臣的！”

秦樾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缓步回了上首，他知道王沿这话不假，累世经营之下，世家的底兰深不可测，世人看见的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必要陪葬一个皇帝进去。

可即便如此，秦樾当日收手也并非是忌惮他们，如同祁砚所说，就算世家反了，他们也有一搏之力，可一搏之后拿什么再去对抗靖安侯？

两害相权，只能取轻。

“你今日来就是耀武扬威的？”

他慢慢坐下来，将汤婆子拢进袖中，先前站在幽微殿门外时不觉得冷，此时回到这空荡荡的乾元宫倒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明明地龙烧得那么旺，却仍旧遍体生寒。

王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今日来并不是恰当的时机，如果可以他是想多晾秦樾几日的，好让他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可当日皇帝将王贵人有孕之事昭告天下，世人只看得见他在和王家服软，却没看出来掩藏在其中的险恶用心。

他也是在被萧窦两家几番试探排挤后才反应过来的，当时他还沉浸在皇帝被迫和他低头的快感里，回神后嫌隙已生。

即便如此，事情也不是不能转圜的，但皇帝一回宫就将无力翻身的徐功交给了大理寺，徐功是谁？他王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左膀右臂。

大理寺卿有多圆滑人尽皆知，皇帝此举就是在给他脱罪的机会。

此举一出，他王沿就是行刺皇帝，都会被当做是苦肉计。

他从未被人算计得如此彻底过，可他还是按捺下所有不痛快来了这里，不为旁地，而是那块名为皇位的肥肉太过诱人。

几个月而已，他王家等得起，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皇上真是好手段，”他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旁人只以为你是被逼无奈，哪里料得到你是步步为营，逼我王家上钩，我们都小瞧你了。”

“王卿谬赞。”

秦樾波澜不惊，提起茶壶倒了盏茶。

王沿抬了抬手，本能地以为他是给自己倒的，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求人，可秦樾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端起来自己喝了。

王沿意识到他在耍自己，气得眉头倒竖，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么猖狂，你不会以为我王家真的非上船不可吧？”

“若是不想上船，你今日就不会来这里，”秦樾放下茶盏，意有所指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王沿一顿，眼底闪过波澜，他审视地看了秦樾两眼，身上那股旁人习以为常的张狂和暴躁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沉静冷厉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王贵人真是像极了王卿你。”

秦樾低笑一声，他仿佛早有所料，神情里不见一丝意外。

早在见到王贵人满腹心思却一脸柔弱时，他便知道王沿绝不是人前那副轻狂易怒的样子，这父女两个，都会演戏。

王沿轻笑一声：“那丫头还是太嫩了，我也不想板做这幅蠢顿样子，可四年前我继家主位时，情形对我王家极为不利，萧家出了你这么个皇帝；荀家背后依仗太后；窦家和老安王是姻亲，唯有我王家孤立无援，若不示弱于人，少不得要和秦家一个下场。”

让人都以为他王家是把谁都可以用的刀有何不可呢？

反正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执刀人，不管情形多凶险，刀都可以全身而退。

他在秦樾面前端坐下来：“皇上的处境我清楚，有些话就不必遮掩了，想要我王家保你这几个月的命，可以，但除了皇位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