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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冷风继续往屋子里灌。
　　姜淮穿得单薄，风雪夹杂着雨水灌进来，很快就湿了衣裳。
　　“小主怎的一大早就吹冷风，会得风寒的。”
　　海棠伸手要去关窗户，姜淮抬手制止了她，“开着吧，不碍事。”
　　接着，姜淮才娓娓道来，解释道：
　　“那李嬷嬷和毛画师多年来在宫中收人利好，替人办事已成了常事。
　　就算他们自己不说，小主们不说，底下那些眼红的人总是要说的。
　　久而久之，免不了传到上头人的耳朵里。”
　　“那怎的上头没人管这事？”
　　海棠疑惑地问道。
　　姜淮继续解释，
　　“刚开始他们二人没那么放肆，收的也就是些蝇头小利，行为也没那么夸张。
　　李嬷嬷这边左不过是将身材上等的划分为上上等，毛画师那边也不过是稍微描绘tຊ一下小主出彩的地方。上头没那么多精力管这样的小事，也不好拿他们的把柄。”
　　闻言，海棠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也不对呀。以前不管，小主怎的知道他们这次就会管了？”
　　“那是因为日子久了，这二人越来越贪心，胆子也越发大。那日宁小主给李嬷嬷和毛画师的利好可不是普通宝贝，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就因为他们收了夜明珠？”
　　海棠眨眨眼，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姜淮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是夜郎国进贡的上好夜明珠。你想想，这邦国进贡的宝贝到了宫中小主的手里，还被打赏给了下人，皇帝会忍吗？”
　　海棠好似有些明白了，“进贡给陛下的宝贝到了臣子的家眷手里，陛下会觉得颜面受损，自然忍不了。”
　　姜淮继续道：“不止是颜面受损。自古帝王多疑心，这件事会让皇帝怀疑臣子的忠心。所以，宁小主是一定会被罚的，算是对宁家的一个敲打。
　　而李嬷嬷和毛画师这二人收了这样的宝贝，把黑的说成白的，地上的画成天上的。
　　等那宁小主进了皇帝的养心殿，皇帝发现货不对板，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自然也就顺藤摸瓜，揪出这二人。”
　　所以，宁夏荷行贿一事，不只是后宫小事，而是牵扯到前朝的大事。
　　海棠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姜淮的目光长远和深谋远虑，
　　“小主竟能想到这一层，还能知道这么多朝堂之事，奴婢现在觉得小主身上都闪着光！”
　　姜淮默默关上窗户，戏谑道：“你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不过这话也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在外人面前切不可透露半个字。”
　　海棠重重点头，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奴婢记下了，小主。”
　　“时候不早了，该去启祥殿了。”
　　今日是各小主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的日子，小主们还要向嬷嬷们展示自己的才艺。
　　嬷嬷们会根据小主们的表现整理成册，汇报给皇帝和皇后，以便在最后殿选时作为参考。
　　海棠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把刚灌好的汤婆子给了姜淮，道:
　　“奴婢一会儿给小主画个如今最时兴的裸妆，保准让小主艳惊四座。”
　　其实姜淮生得容貌倾城，不施粉黛已肌肤胜雪，白瓷娃娃似的。
　　只需要简单勾勒一下整个人看来又是另一种风情。
　　姜淮接了汤婆子，却将它放到一边，任寒气在身上肆虐。
　　她摆手拒绝了海棠的提议，道：“你给我画得黑一些，越黑越好，眉毛画粗些，衣物也选个看着臃肿的。”
　　海棠：“啊？”
　　*
　　启祥殿内，管事的王嬷嬷早早立下了规矩。
　　“各位小主，想必昨夜宁小主被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今日一早，负责验身的李嬷嬷和毛画师又被杖责三十大板，贬下去茅房领了刷恭桶的差事。
　　所以，你们之前的那些小聪明小算计都给嬷嬷我藏进肚子里去。谁要是敢在我王嬷嬷面前耍小聪明，哼……”
　　王嬷嬷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
　　此话一出，各小主都有些瑟瑟发抖。
　　毕竟她们都行了贿赂之事。
　　王嬷嬷继续道：
　　“各位小主也不必太过担心，陛下仁慈，不再追究你们先前的不端行为。
　　不过从今日起，你们在嬷嬷面前学规矩便得小心着些，尽心尽力的。
　　学好了规矩，才能得陛下欢心。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嬷嬷。”
　　王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嬷嬷就教各位小主一样规矩，那就是—站。
　　在皇宫里‘站’要身姿挺拔，体现出小主们的优雅姿态，不可左摇右摆，以免显得轻佻。
　　另外，还要特别注意控制裙摆的摆动，咱们陛下喜欢含蓄而内敛的小主。现在，你们按嬷嬷刚才说的，试试看。”
　　话音落下，一众小主排成几排，挺直了身子站着。
　　姜淮站在角落里，不算明显的位置。
　　王嬷嬷手拿戒尺，一个一个看过去。
　　“不要驼背。”
　　“低眉顺眼，要谦卑，要恭顺。”
　　“脚要用力，别一阵风就把你们吹倒了。”
　　“你们这个样子，待会儿丽妃娘娘来了，嬷嬷我如何能交得了差。”
　　一路看过去，王嬷嬷竟觉得没有一个满意的。
　　来到姜淮面前时总算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你倒是站得不错。”
　　可王嬷嬷再一看姜淮黑不溜秋的脸和有些臃肿的身材，又摇摇头，“就是长得不行。”
　　姜淮装作怯怯的样子，跟受了惊的小鹿似的，也不开口。
　　估摸着是个胆小怕事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王嬷嬷这么想着，继续往下面看。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
　　“呀，嬷嬷，有人倒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