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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陛下有令，着您禁足翠竹楼，哪儿也不许去。您呐，这段时日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省得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小主。”
　　这是太监春旺尖着嗓子的声音。
　　跟白日里对宁夏荷的谄媚态度大相径庭。
　　宫中的奴才多是这样见风使舵，难有真心。
　　“想看戏吗？”
　　姜淮放下棋子，从榻上下去。
　　海棠连连点头，“想的，姑娘！”
　　“那就跟我走。”
　　姜淮穿好鞋袜，提醒道，“这里不比侯府，在外人面前你不能再唤我‘姑娘’，要称‘小主’。”
　　不是她自持身份，而是这深宫之中人多眼杂，要是哪天说漏了嘴，被有人之人听了去，便会万劫不复。
　　海棠点点头，谨记，“奴婢知道了，姑……小主。”
　　院里积了雪，宁夏荷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低低啜泣。
　　太监春旺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伸手要押她进房，“小主，陛下旨意已下，就别怪奴才不客气了。”
　　宁夏荷梗着脖子，倔道：“狗奴才，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本小姐是宁远将军胞妹，本小姐奉旨侍奉陛下，有什么错！”
　　她刚进了养心殿，见到陛下，衣裳都只脱了一半，陛下转身就走。
　　随后这死太监就带人将她赶了出去，还说陛下下旨禁足一月！
　　春旺冷笑，“要怪只能怪小主太贪心了。奴才实话告诉你吧，方才陛下还下了别的旨意，把毛画师和负责验身的李嬷嬷也抓了去，要好好审问呢。”
　　宁夏荷趾高气昂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丝惶恐，但仍嘴硬道：“他们被抓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拿银子贿赂了一下么，其他小主都是这么做的。
　　春旺继续冷笑，
　　“小主还装糊涂呢，要不是因为李嬷嬷把小主平平无奇的身材等级打成了上上等，毛画师把小主画得天仙般，陛下怎会第一日就宣布宠幸小主？
　　又怎会看到小主的真实模样后震怒，禁了您的足，还下旨抓了那二人。小主说，跟您有关系吗？”
　　“不，不可能的。”
　　宁夏荷叫道，“本小姐是宁远将军的妹妹，哥哥才立了功，陛下不会这么对我……”
　　“行了行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小主这些话跟奴才说不着。有本事，小主到陛下面前去说。”
　　春旺尖着嗓子讽刺，还郁闷地补充了一句，
　　“也不知道咱这是什么苦命，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晦气的主子。来人，把宁小主给我锁进房里。”
　　“请吧，小主。”
　　说话间，便有三两个太监一齐上阵，粗鲁地推搡着宁夏荷进屋。
　　宁夏荷仍不服，挣扎着不肯进屋。
　　就在这时，宁夏荷一眼瞥到了赶来看热闹的姜淮和海棠。
　　“贱人，敢看本小姐笑话，打死你！”
　　她气得不行，挣脱太监的束缚就来到姜淮面前，扬手就要扇姜淮巴掌。
　　“啪！”姜淮眼疾手快，先下手扇了宁夏荷一巴掌。
　　宁夏荷脸上红肿一片，疼得抽搐，震惊吼道：“你，你这个穷酸鬼，你敢打我！我哥哥可是宁远将军！”
　　愚蠢至极。
　　估计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淮腹诽着，面上冷漠，“宁小主倒是不穷酸，不也被陛下禁足了么？宁小主处处争第一，如今是第一个被禁足的小主，也算得偿所愿。”
　　“你……”
　　宁夏荷脸上仍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下手这么重，她愤怒地恼道，
　　“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内宅妇人，你好有心机，是不是你去向陛下告的密？！难怪呀，难怪你不给李嬷嬷和毛画师利好，为的就是在陛下面前举报我们！”
　　“无聊。”
　　姜淮冷道。
　　转身就走。
　　“你站住，不许走！”
　　宁夏荷叫嚣着要冲过来，然而很快被几个太监抓着推搡进房间，上了锁。
　　海棠还不忘冲着宁夏荷做了个鬼脸，气得她差点上不来气，叫得更大声了。
　　“小主真厉害，神机妙算！”
　　海棠实在佩服姜淮，她怎么就能算到陛下会第一个宠幸宁小主，又能算到宁小主会被陛下赶出来呢。
　　姜淮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抵挡住一些寒气，道，
　　“别得意，在这宫中比在侯府中还要凶险许多，咱们每走一步都得万分小心。每个人，每件事都得了解透了才能往下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海棠听着觉得吓人，但看到姜淮神情自若的样子又觉得安心了不少，
　　“小主，奴婢明白了。奴婢愚钝，不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不过奴婢都听小主的。”
　　“你能这么想，便不是愚钝之人。”
　　说话间，二人又回到侧厢房。
　　厢房里没有炭火，冷得彻骨。
　　姜淮坐在榻上，手冻得有些发僵。
　　海棠见状，心疼地捂着姜淮冻得通红的手不停揉搓，好让她暖和一点，
　　“小主受苦了。今儿咱们住进来的时候就太晚了，寻不到烧水的物件。明日一早奴婢就用后院的泥巴搭个灶，再去内务府里领些柴火，锅碗瓢盆，就能自己烧些热水，灌几个汤婆子就暖和了。”
　　“好。”
　　姜淮应了一声。
　　随后解下披肩，搭在被褥上，道：“你今日就同我一起睡吧，暖和些。”
　　海棠犹豫着，“小主，这不合规矩。”
　　姜淮钻进被窝，柔声说：“横竖这房子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规矩都是我说了算。再说，你那房里的被褥都抱到我这儿来了，难不成你要冻死在隔壁。今日将就一晚，等明日有了汤婆子就好了。”
　　海棠笑嘻嘻地进了姜淮的被窝，“嗯，多谢小主。”
　　*
　　次日一早，李嬷嬷和毛画师被罚杖责三十大板，又被派到茅厕刷恭桶的消息就传开了。
　　三十大板，那两个老家伙能承受得住么？就算受得住，日后也多半是废了。
　　海棠大仇得报似的大笑三声，“还是小主有远见，竟能提前预知这二人的下场。”
　　姜淮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冷得她打了个颤，“我哪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
　　海棠不解，“小主若不能预知未来，怎的能将这两日的事算得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