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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边？！”
管家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道：
“是……是……陛下已经恩准了……就在一个时辰前，祝姨娘已经带着陛下亲批的文书和一支护送的亲卫，离开侯府，往北疆去了！”
一个时辰前！
在他还在马车上，想着她那只未愈的脚伤，想着她单薄的身影时。
在他决定亲自来她院里，送她凤钗时。
她已经走了。
走得如此干脆，如此决绝！
谢锦伦猛地推开管家，站直了身体，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将怀中那沉甸甸的紫檀妆奁塞给身边一个亲信侍卫。
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
“备马！”
“点齐所有亲卫！立刻！马上！”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们怒吼，声音嘶哑：“给本侯追！”
“追上祝容月的队伍！”
他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和离？戍边？
她究竟是何意？！
就算是闹脾气，耍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该是这样决绝的方式。
不声不响，断ггИИщ得干干净净！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谢锦伦眼底的怒火尚未平息，凛冽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转身，抬步便要亲自去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
“锦伦！”
是年婉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与这院中死寂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话音未落，一道纤弱的身影已经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
带着熟悉的、甜腻的香气。
年婉意不管不顾直接撞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谢锦伦的身子，却骤然僵住。
如同被冰水浇透，一动不动。
年婉意抱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她仰起脸，杏眼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欢喜，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未散的戾气和周身的寒意。
“锦伦你看！”她侧过身，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嬷嬷。
那嬷嬷手里，正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
霞帔上的金线，在午后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笑得声音清脆：“若不是祝姨娘……哦不，现在该叫祝将军了。”
她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若不是她亲口告诉我，婉意竟不知，锦伦当初为她准备的这凤冠霞帔，竟是按着婉意的尺寸做的呢！”
“她说，这便是锦伦心里，始终只有婉意一个人的证明。”
按着……年婉意的尺寸？
谢锦伦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怎么可能？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奉旨纳祝容月进门。
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觉得委屈了婉意，可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妾室的高门贵女，他并非全无考量。
他想着，圣旨所迫，名分上已是亏待，那这嫁衣，总不能再敷衍。
他特意遣人去祝府，旁敲侧击，打探她的喜好。
那凤冠，是他亲自画了图样，寻了京城最有名的“奇巧阁”匠人，照着翱翔九天、喙爪锐利的雌性凤凰图样秘密打造的。
暗合金雕，寓意她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性子刚强凌厉。
那霞帔，是她的奶娘透过管家私下透露，说她闺中时，偏爱一种寓意吉祥美满、连绵不断的方胜如意纹。
所以他特意嘱咐绣娘，用最好的苏绣，绣满那繁复的纹样。
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
可他素来骄矜，更不愿让旁人，尤其是祝容月本人，窥见他这份或许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