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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树下的你，红色围巾，手心儿里捧着雨……”
　　顾清川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上，眼角眉梢挂着笑，惬意地哼着歌。
　　他帮安然寻到了风水极好的墓地，明堂开阔，龙穴砂水。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安然越发火大，恨不得把那条围巾塞进他嘴巴。
　　“手心里捧的不是雪吗？”
　　一夜之间，安然也学会了阴阳怪气。
　　顾清川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安然：“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是雨，不是雪，我昨晚坐飞机时才听过，不可能记错。”
　　自从安然夸他唱歌好听，他开始恶补流行音乐，以前他只听动漫BGM。
　　安然又不说话了。
　　和苏婉怡一起坐飞机听的吧。
　　管它是雨还是雪，零下的温度，谁手凉谁知道。
　　车子没开向拍摄地，而是高端陵园的停车场。
　　安然下车后，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陵园大门，庄重气派，只是周遭静谧地有些瘆人。
　　她缓缓转头，脸色泛白：“老板，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顾清川抬手圈住她的腰，拉近两人距离，刻意压低的声音莫名带着些许嗲意：“你能不能别去南方，我还是想让你离我近一些。”
　　他朝远方的一个山头儿一指：“看，我跟你说过，我在这儿有别墅，等你走了葬在这儿，我站阳台上就能看见你。”
　　安然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不是，我离死还远着呢吧。”
　　顾清川呼吸一窒，心疼地捧起她的脸，眼里有泪光闪烁：“我知道，大师说了，墓地、寿衣都要提前买，可以冲喜，增福增寿。大师还说我心诚，一定心想事成。”
　　“冲喜？”安然一把打开他的手：“等一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二百万是买我的时间，不是买我的命吧？”
　　顾清川懵了：“买你命是什么意思？”
　　“吱——”的一声。
　　尖锐刺耳的声响骤然划破空气。
　　一辆黑色大G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身侧。
　　后车门被推开，一支拐杖率先伸出车外。
　　下一秒，秦朗的头探了出来，他一只手紧握着车门把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在司机的搀扶下，艰难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顾清川盯着他打着石膏的脚脖子，一脸惊讶：“老秦，你这什么造型？”
　　秦朗没好气：“问你老婆！”
　　昨天他从办公室出来，猝不及防地一脚踩在核桃箱上。
　　那铁箱子又硬又滑，他结结实实地栽了一跤，扭到了脚脖子。
　　查了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安然把两箱核桃怼到了他办公室门口。
　　顾清川诧异地望向安然，随即眸光骤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这段时间，他啃了不少专业文献，安然的病在后期难免会出现思维能力下降。
　　看来又恶化了，连东西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安然迎上顾清川的目光，剜了他一眼，随即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两个渣男！
　　不想搭理。
　　顾清川的心沉了又沉，除了思维能力下降，还有情绪淡漠、易激惹。
　　想想从他昨晚回来开始，安然确实一直绷着小脸，对他爱搭不理，还炸毛了一次。
　　秦朗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嫂子，我亲嫂子，我想了一宿，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坑我？”
　　安然扯了下嘴角：“我是你假嫂子，为什么不能坑你？”
　　“你……我的天，老顾，你听听她承认了，她就是故意的！”
　　秦朗指着安然，眼睛瞪得大大的。
　　关键他摔倒时，那一层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还被甩飞。
　　忍痛爬行好几米，才打电话找来人救他。
　　顾清川面露不耐：“行了，她放你就踩呀，还不是怪你自己不看路，疼就回家，你扭个脚着急买什么墓地？”
　　安然眨巴了两下眼：“墓地，秦副总也要买墓地？”
　　秦朗被这两口子气得脸抽了抽：“投资，不知道现在老龄化问题严重，以后这种风水宝地很值钱的。”
　　他也不想来呀，谁知道顾清川抽哪门子的风，要买墓地。
　　万一他们俩说露馅了，可怎么办才好。
　　他得亲自盯紧他们。
　　安然表情木木的。
　　这，很难评。
　　炒房圈的风刮到了墓地？
　　行至陵园门口，两名穿着笔挺西装的销售人员迎了上来。
　　安然打量着两个小伙子，都是大高个，四方脸，看着一脸正气。
　　在这种地方工作，没点气场可干不长。
　　简单问候后，一行人正式进入陵园。
　　放眼望去，看不到整齐划一的立碑，到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销售人员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景观定制墓区，上个月刚涨到36万一平，预计下个月还会涨。”
　　顾清川点了点头：“我提前了解过，直接带我们去看99平的。”
　　大师说了，99吉利，寓意活得长长久久。
　　安然惊呆了。
　　谁说有钱没钱都一样会死呀。
　　死和死还不一样呢。
　　有人风风光光地死，有人风风火火地死。
　　奶奶重病时，安然刚上小学，记忆已经不清晰。
　　只记得医生让交十万手术费，爷爷说没钱，让父亲租了一辆车，连夜把人拉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刚过，奶奶就拉着她的手咽了气。
　　奶奶常说女孩子嫁人了有吃不完的苦，所以疼她总比疼哥哥多一些。
　　这世界好不公平。
　　为什么那么好的奶奶连医院都住不起。
　　阮茜说的对，爱情算什么东西，把钱攥在手里才是硬道理。
　　安然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努力挤出一抹笑，抬眸看顾清川：“老板，给我买的，是不是写我名字？”
　　卖掉的话，三千多万啊。
　　足够她风风光光地活着，死了之后的事她左右不了，只能摆烂了。
　　顾清川点了点头：“你想的话，随你。”
　　安然心跳都快了些，她怎么也无法想到自己能靠一块墓地跨越阶级。
　　谁说顾清川抠呀，他可太大方了。
　　那个拼夕夕手串一定是个误会！
　　99平的公墓是带独立小花园的，最多可容纳一家六口。
　　门前有照片放置处，小小的，并不起眼。
　　顾清川显然是有备而来，签完合同后，立马把安然的照片放了上去。
　　黑白的，尺寸刚刚好。
　　每一步都谨遵大师指示。
　　安然人麻了：“你为什么放我照片？”
　　顾清川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自己的照片，紧挨着安然放了上去。
　　“急什么？知道你自己在这儿孤单，我陪你。”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