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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钰心情似乎不错，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与虎谋皮，不过是自取灭亡。若是我与他同盟，哪天他坑了我，我找谁说理去？”
孟南汐一脸懵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杏眼圆圆，水波莹莹，冲散了几分淡薄，“谢郎身上的熏香，同我的一样呢。”
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却有闲钱买熏香？
他闻了闻衣袖，羽睫轻眨：“在下出入许多作坊宅邸，替人做工，许是不慎沾染了。”
这个答案还真是……敷衍得过分。
宋祁钰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笑了。
她叹了口气，又再次确认了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朝他摊开手掌：“我的匕首，还给我。”
孟南汐微愣，似是忘了还别着她的匕首，连忙歉意一笑，解开递了过去。
街道两旁的屋宅破旧不堪，砖石墙壁已然褪色。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靠近沂州城郊。
“这里离你那破庙是不是很近？”大抵是她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话音刚落，宋祁钰脸色就陡然难看下去。
风轻轻鼓动着他的白色儒衫，孟南汐睫毛微垂，乖觉得没有一丝攻击性。“县主跟踪我？”他声音闷闷，可怜兮兮地质问她。
宋祁钰的耳根噌的一下就红了，尴尬道：“谁……谁跟踪你了！是黎姑姑说的。”她扭过头，有些心虚。
他眼角漾着柔和的笑意，也不追究，似乎只是想逗逗她。“我不是老虎，也不是齐老三那样的人，可县主似乎总是不相信我。”
她闻言浅淡一笑，也不说信还是不信，自顾自向前走着。表情淡漠，叫人辨不出喜怒。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他忽然有些拿不准宋祁钰的态度。她大费周章的调查他，却一无所获。于是今日屡次三番在她面前故意露出马脚。为的就是逼宋祁钰一把。
她手里那把刀，不正是为自己准备的么。
从在赌桌那一刻，亦或是他身上熏香，亦或是持刀逼近齐老三的时候。太多太多破绽，她有无数次机会，逼问他，杀了他。
但她没有。
宋祁钰心里其实紧张极了，一颗心快要悬到了嗓子眼。她一手攥着匕首，一手抓了一把曼陀罗花粉。
算上这次，才是她第二次对人下药。前世一辈子悬壶救人，她虽性子冷，但从未对谁起过歹念。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曼陀罗花粉略有异香，在指缝间洒了些，空气中晃动着醉人的香气。她又转头警惕地看了眼孟南汐。
孟南汐面色如常地跟在她身后，腰间短刀倒悬着，似对她根本没有戒备。
前方是个拐角，再往里数十步，就是城南破庙。此地荒无人烟，在这动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孟南汐。”她倏然转身，朝他展颜一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嗯？”孟南汐的喉咙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呢喃。
他的眸光恰似春日暖阳，温柔且澄澈，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女。毫不戒备。
眨眼间，宋祁钰手臂轻扬，衣袖飘动，曼陀罗花粉尽数倾泻而下。奇香霎时间在空气中涌动。
孟南汐竟不做任何抵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似有笑意流转。
阿月希望他死，他就随了阿月所愿。
宋祁钰慢慢地弯下腰去，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倒在地上、已经陷入沉沉昏睡中的男人。他平时看起来身材瘦削，但手臂肌肉却硬梆梆的。
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身上怎么藏着那么多秘密。
宋祁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架起他的胳膊，走了两步却仍承受不住这重量。无奈之下，只好两只手扯住他，任凭孟南汐瘫倒在地，拖行着向破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