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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莞如视线落在门槛上的暖炉上。
　　陆洲晔的怒声由远及近愈来愈盛：“你这掌柜胡诌什么！本王只阿遥如一妻，哪来的妾？”
　　掌柜被陆洲晔骇人的气场吓得跪伏在地，声音颤抖：“是小人记错了，那是永宁侯的爱妾。”
　　姜莞如自嘲一笑。
　　分明两年前，陆洲晔还无比憎恨她阿爹以权势逼压全县百姓闭嘴，瞒着阿娘豢养外室之事。
　　如今，他也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以后他会不会也同阿爹般，活在悔恨中一世呢？
　　姜莞如没有深想下去，强压下眸底翻涌的酸楚，随手指了一件碧纱裙。
　　“既是永宁侯替她爱妾定的，那我便不夺人所爱了。”
　　“就那件吧，麻烦掌柜替我包起来，送到昭王府。”
　　说完姜莞如便起身离开。
　　她是要死的人了。
　　区区罗衫而已，没什么好争的。
　　待去了阿娘那个世界，阿娘定会将世上最好的罗衫统统买来赠她。
　　姜莞如发誓，不再为陆洲晔让自己受一丝丝委屈。
　　陆洲晔紧跟身后，慌乱解释：“阿遥如，永宁侯替爱妾定衣裳时，本王也在。恐是掌柜认错了人……”
　　姜莞如垂下发涩的眸，淡淡打断了他：“王爷，臣妾相信你。”
　　她实在不愿多听这样拙劣的解释了。
　　陆洲晔如释重负展开笑颜，伸出臂膀扶她上了马车：“还是阿遥如好，若换做平常妇人，定然是要吵闹一番才肯罢休。”
　　她好吗？
　　分明是好骗。
　　所以才会在永宁侯夫人第一次提醒她时，信誓旦旦：“王爷不会负我。”
　　马车缓缓前行，在行驶到交巷时却与一辆马车相撞。
　　猝不及防中姜莞如撞到了额头。
　　陆洲晔盛怒之下翻身下马，直冲那撞人的马车而去：“本王的车驾也敢拦，莫不是不要命……”
　　斥着斥着，声音蓦的戛然停止。
　　有风掀起车帘，姜莞如转眸投去视线，瞳孔骤然震颤。
　　赵怜儿正轻扯肚兜，高耸玉峰倏地抖了出来。
　　姜莞如还没反应，陆洲晔已经来到她车马前：“阿遥如，本王突然有桩公务要忙，你先回府。”
　　说完，便一溜烟地钻进了赵怜儿的马车。
　　好一句公务繁忙。
　　姜莞如透着车帘见马车渐渐远去。
　　许久后。
　　马夫迟疑着问：“王妃，咱们回王府吗？”
　　姜莞如平静地指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去前面看看吧，洞庭湖畔，风光不错。”
　　洞庭湖畔罕无人迹，却是姜莞如同陆洲晔曾经定情的地方。
　　他曾在这放飞了漫天的孔明灯，万数孔明灯升起，句句都是他写下的愿望——
　　“愿与阿遥如岁岁年年。”
　　“愿儿女双全，恩爱白头。”
　　晚风轻轻拂过，吹散了当初的誓言，也吹散了那满心满意的少年。
　　姜莞如将马车就停在离赵怜儿车马不足三十米的地方。
　　马车吱呀吱呀晃啊晃，赵怜儿的呻吟声，就这么清醒地传进姜莞如耳畔。
　　她看着，听着，从天光微亮到天色彻底黯淡。
　　一颗心跟着马车一阵又一阵地晃动，也跟着一寸寸地被撕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