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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琰又看了看那碗圆子，轻轻笑了一声：“在担心我？”

　　心思被如此直白地戳穿，沈芸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没有反驳：“这里没有旁人，你要是难受不要憋着。”

　　宋琰伸手将她拉了过去：“不至于，都十几年了，其实该忘的早就忘了。”

　　可人再怎么遗忘也不可能对这样的欺骗麻木。

　　“皇上……”

　　“真的没事。”

　　宋琰揉了揉她的手，轻轻一扯嘴角，“不用放在心上。”

　　沈芸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才仿佛被说服了似的点了下头：“那皇上吃点东西吧，看看我手艺进步了没有？”

　　“沈姑娘亲手做的圆子自然不能浪费。”

　　宋琰笑了一声，接过勺子低头吃了一口，随即略有些夸张地称赞道：“手艺进步了这么多？这江南的风水当真养人。”

　　沈芸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仍旧笑了笑：“如果皇上觉得好，就多吃一些。”

　　“好。”

　　宋琰不再言语，低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圆子，他吃得略有些急，仿佛是饿狠了，沈芸起初还高兴，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几乎没有咀嚼，吞咽得近乎机械，捏着勺子的手却十分紧绷，手背上青筋几乎凸起来。

　　他在逼自己吃。

　　“别吃了。”

　　沈芸猛地按住了他的手：“不想吃就别吃了。”

　　宋琰动作停下来，好一会儿才放下勺子，慢慢靠在了椅子上：“我不是不想吃，只是还不饿，待会儿再吃吧，好吗？”

　　沈芸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忙不迭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做。”

　　宋琰又扯了下嘴角：“好，等我饿了就去找你，回去睡吧。”

　　沈芸不想走，却被宋琰牵着手送到了门外：“回去吧。”

　　她不好再坚持，猜着宋琰大约也更想一个人呆着，只好点了点头：“皇上不要睡太晚，保重龙体。”

　　“谨记沈姑娘教诲。”

　　宋琰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看得人都忍不住怀疑之前的种种担忧是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可这种事也不能验证，沈芸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彻底融进了夜色里，宋琰脸上的表情才空白下去，他折返了议政厅，却只是关了个门的动作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再没能迈开步子，靠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他刚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并不想让沈芸为他担心，他不想消磨对方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愧疚，他想让对方看见的是他的镇定，他的从容，是对方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的强大。

　　他想让她因此而留下来。

　　可他没能做好。

　　对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里有些疼。

　　又是他的旧伤，这次发作的好像格外厉害些，疼痛仿佛要钻进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当年落下这道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堪到了极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时候他还是有母亲的人，可现在，他连母亲都没有了。

　　那个人，那个他思念了十几年的人，为了另一个孩子，亲口否认了他的存在……

　　宋琰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失败？被爱人背叛，被亲人抛弃……他到底是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富有天下吗？

　　怎么连两颗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发剧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体，却是一声都没吭。

　　他不愿意这份狼狈被任何人看见，他想忍一忍，只要熬过这一宿他就没事了，就和当年他心口中刀，蝼蚁一般躺在破庙里等死的时候一样。

　　天亮了，就没事了……

第253章鸠占鹊巢

　　这一宿岸上并不安稳，仿佛是出了什么乱子，一直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过来，沈芸被惊醒，披衣在窗边看了一眼，之后却都没能再睡着。

　　她本想再去议政厅看看，说实话她并没有被宋琰那平静的假象给欺骗，可还是那句话，她是要走的人，不好太过干涉宋琰的事情……他应该可以自己平复的吧。

　　天慢慢亮起来，沈芸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皇上怎么了？”

　　宋琰正靠在软榻上，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早过来？”

　　沈芸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并没有理会宋琰的话，自顾自道：“皇上病了吗？”

　　太医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宋琰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宋琰适时接茬：“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让太医给你也看看。”

　　沈芸摇摇头，抬脚走近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宋琰的嘴唇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真的没事吗？”

　　“骗你做什么？”

　　宋琰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声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吃饭都得你喂才好。”

　　沈芸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宋琰仿若未觉，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他微微一顿，随即笑容宋勤起来：“沈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赏脸做碗面给我吃？”

　　沈芸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头皮一阵发麻：“我手艺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

　　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不只是因为宋琰被太后戳中痛楚，回乾元宫回晚了，也是因为她当时对这个人太过失望，已经不想再为他做什么了。

　　“沈姑娘？沈芸？再为我下一回厨？”

　　宋琰揉揉她的手指，语气催促间带着几分讨好，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