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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准备走，祖祠的门就被人从外头猛然推开了。

　　“我就知道，你不在学堂，一定在祖祠里。”

　　来者是她的祖父，自知晓继母苛待后，便来到了京城敲打了继母一番。

　　此后，便会时常来京城看望裴晴。

　　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外，满脸暴怒前的严肃。

　　就算是面对相当有威严的祖父，裴晴依旧是一副沉静的模样。

　　“祖父，你怎么来了？”

　　老人面色更冷，气得一甩袖，话语铿锵。

　　“我要不来，你这死丫头是真要翻天了！昨日我回京，才知你做了多少混账事！”

　　裴晴垂下眼，沉默以对。

　　祖父气得摇头：“逸城如今贵为帝夫，若是他追究起你们，可想过后果？”

　　裴晴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祖父见自己外孙女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已是气极。

　　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因为亏欠自己的小女儿良多，对这个外孙女已谈得上纵容。

　　就是没想到把这死丫头养成这副德性！

　　祖父扬起手掌，猛地扇在裴晴脸上。

　　“从小就个不听话的，逸城那孩子对你多好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怪最近都不来找老夫了。”

　　爷爷下手极重，裴晴被打得偏过头去。

　　祖父的怒骂没停下。

　　“每回我问他，也是含糊不清的回我，没给我告你的状！”

　　“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逸城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如何会做那种欺负人的事？！”

　　裴晴身形微动，沉默地擦去了嘴角的血。

　　祖父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收拾行礼，明日随我去城郊，不考上功名不许入京！”

第12章

　　正值酷暑，临近酉时，天还未有黑的迹象。

　　行走在冷清的巷子中，裴晴忽而想起，江逸城说过，很喜欢夏季。

　　酷暑炎热，她极为不喜，问他为何？

　　江逸城眼睛亮如繁星。

　　“因为夜晚的时间很短啊……”

　　他很怕黑的，可自己又好像是一团光。

　　回过神时，裴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走到了江府。

　　她屹立许久，正想离开，却在半路碰到了争执的虞欢和江颜婉。

　　“是女帝封了江逸城为帝夫，你不找女帝，找我作甚？”

　　记忆里，江颜婉几乎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虞欢蹙了蹙眉，沉声开口：“大姐，他是我的未婚夫，陛下抢了我的男人，我只是想讨个说法。”

　　江颜婉面上更冷，呵斥一声：“不要这般唤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是你带头欺辱我弟弟吗？”

　　虞欢变了脸色，随即露出个讥诮地笑。

　　“你当长姐的不也一直看着吗？现在后悔了？”

　　江颜婉顿时哑口无言。

　　只是与虞欢面上的冷静不同，江颜婉用力地呼吸着，胸膛上下起伏，举起手想打她。

　　一直沉默着的裴晴上前一步，制住了江颜婉的动作。

　　“江将军，冷静，小姐只是一时失言。”5

　　虞欢却没无意领这个情，冷笑一声。

　　“裴晴，你冒出来冲什么好人？当时去堵江逸城的贼人，不就是你找来的吗？当时我要是去晚一步，你知道江逸城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裴晴狐眼眯起，到底没忍住，也随之冷笑一声。

　　“你也配当江逸城的未婚妻？”

　　江颜婉没落到虞欢脸上的巴掌，由裴晴打了。

　　虞欢赤红着一双眼，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巴掌。

　　江颜婉本来想劝架的，却不知道被谁打了一巴掌，也忍不住情绪，加入了战局。

　　三个人的混战停在了几人撞到了永安侯府的马车上。

　　“哐啷——”一声闷响。

　　马车随之掉落了一个香囊。

　　让仨人都停住了动作，纷纷喘着粗气，冷冷地瞪着对方。

　　裴晴脸上伤少点，江颜婉和虞欢会更狼狈些。

　　她承认这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

　　裴晴并不恋战，她余光扫到香囊，上前拾起静默不语。

　　“这是我的东西……”

　　身后虞欢不太耐烦地凑过来，看清这个香囊，骤然失声。

　　这是当初，两人故意设计令江逸城颜面尽失的香囊。

　　虞欢沉默下来。

　　裴晴的声音沙哑低沉：“你们说，江逸城真的会欺辱江冥吗？”

　　说着，裴晴将香囊递给虞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算知道答案又如何？

　　一切都晚了。

　　……

　　皇宫，逸轩殿。

　　眼见着天黑了，江逸城端坐着等待着女帝来临。

　　昨日陛下便没来，也不知今日会不会来。

　　传闻女帝又冷又飒，乃女中豪杰。

　　登基五年，力挽国家颓势，重振盛世太平。

　　而女帝，也最不喜人欺瞒于她，这几年，她杀伐果断清理了不少贪污腐败的权贵贪官。

　　若是让她知道是仙子施法让他得了帝夫之位，会不会降罪于他？

　　越想越紧张。

　　江逸城不由得在脑海中问道：“仙子，您施法给了我帝夫之位，陛下会不会怪罪？”

　　仙子还未回复。

　　殿外传来了汪公公的传召声：“陛下驾到！”

第13章

　　江逸城心脏猛然一跳。

　　他连忙上前相迎，低头行礼：“恭迎陛下。”

　　脚步声逼近，一下一下，好似也踩在江逸城的心里，让他不受控的剧烈跳动起来。

　　下一瞬，眼前出现一抹明黄色的长袍。

　　沙哑的嗓音响起：“平身吧。”

　　江逸城愣了一瞬，这声音好生熟悉。

　　但他依旧不敢抬头，缓缓起身，跟在了女帝身后进了内间。

　　一同入座后，他才大着胆子，微微抬眸，入目之人令他呼吸陡然顿住。

　　女帝这张脸当真是好看的紧。

　　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满脸严肃。

　　偏偏又唇角翘起，似笑非笑极为冷漠的模样。

　　江逸城一时看呆了，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陛下……”

　　“你……”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空气静了一瞬。

　　江逸城率先移开视线，心脏如雷，不敢多言。

　　总觉得女帝很是熟悉，好似相识许久一般，他暗暗腹诽。

　　燕溪月的目光却有如实质似的，从他身上滑到脸颊。7

　　而后，燕溪月也挪开视线，低笑一声。

　　“不必紧张。”

　　三月前，她感染风寒，如同志怪神话中一般魂魄离体。

　　一醒来，她便能进入了江逸城的魂体。

　　她能进入他的身体，能感知他的五感，却又无法控制他的躯壳。

　　好似有一道紧紧缠绕的藤蔓，将二人之间的羁绊捆绑在一起。

　　一开始，她不屑管江府的家宅之事。

　　但江逸城无父无母，长姐偏心江冥，日子过得不太好。

　　三座权势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他无力撼动，只能日日忍气吞声。

　　直到他被困于祖祠，三日水米未尽，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忽然就升起一阵怜惜，吐出来三月来的第一句话。

　　“你想摆脱他们吗？”

　　那一刻，她看见他先是惧怕，又是震惊，最后竟将她当成了神仙。

　　她皆笑非啼，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江逸城沉默了许久，眼底好似想了许多事，有痛苦、不堪和留恋。

　　燕溪月只恨朽木不可雕也，都这样被对待，居然还会有留恋？

　　若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可不会再多事。

　　但下一瞬，他便推翻了他的想法。

　　他说：“我想！”

　　嗯，虽然性子软了些，但好歹有些骨气。

　　烛光摇曳下，燕溪月抬起手抚了江逸城的眉眼，江逸城本来正紧张着陛下会不会怪罪于他，突然感觉到眉梢处有些异样，指尖暖意又有点痒痒的。

　　江逸城不明所以，抬眸，怔怔看向陛下。

　　她盯着他的脸，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