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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四处看了一眼，确认周边没有人，才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廖主任来是来了，可进手术室的途中，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后来，裴氏集团让他的学生过来的做的手术。”

一股寒意猛地窜了上来，沈缘缘满眼震惊：“谁的电话？”

医生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是裴总打的电话。”

第五章

“不可能。”

沈缘缘哆嗦着唇，只觉得身体好冷。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裴越川许下的承诺是假的，他说让廖主任来治病也是假的！

她趔趄了一下，跌跌撞撞跑向门外。

“我要去找裴越川！”

她要回去问个清楚，她不相信裴越川那么绝情！

他明知道，是外婆把她抚养长大的，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沈缘缘刚走出医院，准备打车，正巧看到了那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再望去，裴越川小心翼翼搀扶杜香进了车里，她捧着肚子，娇嗔：“……阿川，只是怀个孕而已，你不用那么小心。”

裴越川声音关切：“事关你，我不得不小心。”

“那也没必要让廖主任检查我的身体，”杜香嗔怒地瞥了他一眼，“太大材小用了，让姐姐知道她又要生气了。”

怀孕，孩子。

沈缘缘咀嚼着这些陌生的句子，一瞬间血液冰冷。

原来，是为了救治小情人的孩子，所以才舍弃了她的唯一的亲人……

她抬头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画面，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板上，甚至忘了怎么爬起来。

原来恋爱六年，婚姻四年，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梦。

裴越川早不爱她了，已经和别的女人建立了新家庭，还有了他们都没有的孩子。

和杜香比，她确实什么也不是。

眼前一片模糊，沈缘缘终于撑不住，在劳斯莱斯的面前晕了过去，闭眼之前，是裴越川惊慌跑来的动作。

……

再睁眼，是病房中洁白的天花板。

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半天说不出话。

身旁的裴越川难得体贴地道：“想喝水吗？”

下一瞬，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沈缘缘咽了咽嗓子，宁愿渴着也不愿意拿来喝。

两个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以为自己还会大吵大闹，可最后，却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裴越川察觉到她的沉默，轻叹了一声，从身后变出了一个礼物盒。

“缘缘，下个月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买下了你最喜欢的那位画家的新作，快看看喜不喜欢。”

她终于肯搭理了，接过盒子，却是狠狠往地上一摔。

裴越川气急败坏：“沈缘缘！你闹够了吧？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你应该学会接受而不是强求！”

沈缘缘却始终面无表情。

区区一副画作，就想抹平小静和外婆的死？抹平她受到的磋磨和伤害？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心中只剩下了恨。

恨他害死了奶奶，恨他背叛了他们的海誓山盟！

更恨看走了眼的自己！

“沈缘缘，”裴越川彻底激怒了，“你少在我的眼前摆大小姐的架子，这么多天，你闹都闹了，要的我也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刚在一起时，她温柔体贴，怎么才几年过去，就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沈缘缘眼神淡淡，看着地上的盒子，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死了。

裴越川还想说什么，却接到了一个电话，面色也跟着缓和起来。

他穿上外套就准备走。

可看到她苍白的面色，竟也有些不忍，说了句软话：“公司有点事，晚点来陪你。”

他所谓的晚点，是几天之后，她外婆的头七。

招待完客人，沈缘缘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烧纸。

纸钱在火盆里渐渐烧尽，只剩下一捧灰烬，连火星都不剩下。

沈缘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平静地说道。

“你看看吧，我只拿了该拿的，满意就把字签了。”

“不满意，喊我律师重新拟一份。”

“当着外婆的面，我们把婚离了，放过彼此吧。”

第六章

裴越川接过文件，撕得粉碎，把无数张纸倒进了火盆里。

他的声音无比冰冷：“你把我裴家当做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沈缘缘，你别不识好歹，这段时间你做的错事，哪一件不是我处处包容？”

沈缘缘听得想笑，包容，他包容啥了？

是包容他自己，把她最亲的人一一害死，然后转头让外面的小情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吗？

“那麻烦你再多包容一下，放我走吧。”

裴越川再也忍不住，一下站了起来，把旁边的供桌一脚踢翻。

他最恨她这一副讥讽嘲笑的样子。

“沈缘缘，你在和我闹什么？结婚四年，我对你不好吗，连杜香都有孩子了，我也没夺走你裴太太的位置，但你非要恃宠而骄，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吗？”

沈缘缘掐着手指，任由悲怆在心口蔓延。

痛到极致时，居然连说话都异常艰难。

许久，她才张了张嘴，嗓音嘶哑无比：

“……原来你对我的好，就是抢我资源给杜香，让她踏着我一步步上位，最后还把我心心念念的婚礼，给她全网直播，让全网都嘲笑我才是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

“裴越川，你上她床的时候，还记不记得你发誓要一辈子爱着我！”

裴越川不怒反笑，一把扯过她的手。

“说到底，你闹了这么久，就是怕阿香抢走你裴太太的位置，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个孩子！”

“快松开我，这是外婆的灵堂！”

沈缘缘想跑，却被男人死死压在墙上。

亲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一抬头，是裴越川压抑着怒火的眼睛。

“裴越川，我没求过你什么，你让我外婆安心走吧……”

她的哭诉，换来的是他更用力的冲击。

“别装模作样了，你闹了这么久，不就想要个孩子？”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入血肉中：“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整整一夜，沈缘缘醒来时，浑身像要散架了。

想到灵堂里发生的一切，她心中一片恶心，止不住地干呕。

十根手指疼得抽搐，小腹也是难言的疼痛。

沈缘缘蜷缩在蒲团上，不停发抖，冷汗直流，闭眼时还在唤着外婆。

裴越川正要出门，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突然有点心疼，想过去抱抱她。可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声音一片焦急：

“裴总，不好了，杜小姐肚子疼得厉害，有流产的征兆！”

裴越川转身的动作顿住，赶紧在旁边捡起衣服。

沈缘缘听着一旁的动静，眼皮都没动一下。

跨过门槛的时候，裴越川终究不忍，温声嘱咐道，“你先休息，晚点我让人来接你回家。”

沈缘缘面无表情。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天上突然轰隆了一声，下了大雨，雨停时，她被送回了裴家。

看着两人亲自布置的房间，她只觉得无比厌恶。

沈缘缘恨极了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刚站稳就想着要走。

可佣人拦住了她：

“太太，这几天下了好大的雨，地下车库被淹了，车都坏掉了。”

沈缘缘笑容苦涩，其实她都听见了。

就在刚刚，裴越川让人传话到庄园。

他明明是说：“裴总陪杜小姐去了，他怕太太又出去闹，惹得杜小姐没法清净养胎，要是太太出去，你们就说没车了。”

“裴总说，关这这里，正好让她长长记性，免得整日无事生非。”

当初结婚时，他们本有三个地方可以作为婚房。可裴越川最终选了离市区最远的老宅，他说他的父母恩爱到老，他们住了也会一样。

可现在，她不想当他的妻了。

沈缘缘决心成全他们，放过他，可他为什么要把她囚在这座庄园里？

裴越川，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她等了许久，等雨停了，才跌跌撞撞溜出了庄园。

她只想回家。

上出租车前，沈缘缘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

只盼，这辈子和他不再相遇。

第七章

可事与愿违，雨下得太大了，车一打火就因泥泞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

一醒来，沈缘缘竟又在熟悉的医院里。

床边，裴越川满眼担心，一瞬间，她竟然以为是六年前。

他们感情好的时候，那时，他心里只有她。

她红着眼，想伸出手时，却被一道温柔的女音打断。

“姐姐，你也太任性了，不能和阿川置气，就连肚子里的宝宝都不管了呀。”

杜香的声音十分轻柔，落在她的耳里，却无异于一块惊石砸落。

怀孕？

她生着病居然还能怀孕？

沈缘缘不可置信地摸着小腹，心底渐渐柔软时，蓦然瞥见了杜香隆起的小腹，燃起的热火霎时平息。

裴越川视线落在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底竟然泛着欣喜，摸了又摸她冰冷的手。

良久，才怜惜地抱住她：“都有孩子了，以后我们安稳过日子，不要再作再闹了。”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是觉得在闹。

陌生的香水味窜入鼻尖，沈缘缘忍不住侧头，胃里一阵翻滚。

她没忍住，弯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