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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荡。

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

终于追求到了一直喜欢的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会出现一点失落呢？

第九章

那之后的一天。

走在校园里，夏岁黎突然停下脚步。

“说起来，不知道希槐现在去了哪里。”

谈清聿一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孟希槐那双明亮的眼睛。

可他装作不知道一般，皱了皱眉道：“问她做什么？”

“觉得她是个还不错的女孩，又热情又开朗，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夏岁黎轻笑道。

“突然不见了，反倒有点不习惯。”

谈清聿冷哼一声道：“她终于知道分寸了，没有再缠过来，我还觉得挺庆幸的。”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四周。

仿佛期待在某个角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校园里人来人往，唯独没有她。

他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真的再未碰见过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谈清聿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似乎变得异常安静。

没有人一大早等在办公室门口送早餐，没有人偷偷在他讲课的教案里夹小纸条，更没有人在他下课后追上来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告诉自己这是好事，终于可以专心工作和恋爱了。

可每当路过图书馆前的梧桐树，或是教学楼转角处的公告栏。

他总会下意识放慢脚步，然后因为没看到那个身影而莫名烦躁。

一个月后的例会上，谈清聿心不在焉地听着讲话，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

忽然，他注意到前排空着一个座位。

那是孟希槐最喜欢的角落，以前她总会偷偷溜进来坐在那里，只为多看他几眼。

罢了，她毕竟还只是个学生。

他作为老师，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

在会议结束后，谈清聿叫住了教务处的同事。

正是那日为孟希槐处理档案的老师。

他佯装不在意问道：“李老师，孟希槐的学籍档案还在学校吗？”

那个老师推了推眼镜，以为他是还害怕被纠缠，立即道：“孟希槐？哦，那个总追着你的女生啊。”

“她已经正式毕业离校了，档案都转走了。”

谈清聿皱起眉头，连自己都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不悦。

“她不是说要考研留校吗？”

“本来是的，但最后她放弃了。”李老师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惜了，她成绩那么好，那天听她说，是回沪市去了。”

谈清聿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胸口。

他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

“回家去了？可她明明说——”

明明说要为了他考上本校研究生，等他们都当了老师，也许他就能接受她的心意。

这四年来，孟希槐对他的执着有目共睹。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弃他？

“她……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谈清聿听见自己问。

那位老师摇了摇头道：“倒是有，不过前段时间发现已经换了号码，联系不上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谈清聿一眼道：“谈教授找她有事？”

“没有。”谈清聿迅速否认。

“只是作为老师，关心一下学生的去向而已。”

第十章

回到办公室，谈清聿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孟希槐的聊天框。

满屏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分享。

有提醒他天热多喝水的，有问他一些学术问题的。

不管说的是什么，谈清聿都一概不回。

他们的消息记录，停留在那日他被下了药之后。

在那日之后，她竟然再也没找自己说过话。

谈清聿盯着屏幕，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为了赌气连前程都放弃，真是拎不清。”

他自言自语，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孟希槐不再烦他，自己反而更加不悦。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岁黎。

“清聿，我爸妈说想见见你，这周末有空吗？”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谈清聿愣了一下：“这么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继续道：

“我们认识十年，在一起一个月，见家长还快吗？”

“不，我是说……”谈清聿揉了揉太阳穴，良久，叹了口气。

“好，周末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谈清聿走到窗前，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在犹豫要不要和夏岁黎进一步发展关系。

这实在太过不对劲。

他暗恋了她十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应该欣喜若狂才对。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助教抱着一摞资料走进来。

“谈教授，这是下学期的新生名单。”

“对了，您要整理一下办公桌吗？下学期有新老师要来，可能需要腾出一些空间。”

谈清聿点点头，开始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资料。

在抽屉最底层，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他瞳孔狠狠一震——

这是孟希槐的笔记。

“今天是喜欢谈清聿的第1天。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在阴暗中拯救我，把我拉进光亮中的他。”

谈清聿想起，那一日，他在街巷中救下了一个女孩。

原来那个女孩，是她吗？

谈清聿继续往下看去。

“今天谈老师穿了那件深蓝色毛衣，衬得眼睛特别好看。不过好像心情不好，一整天都没笑过。我在他办公桌上放了手工饼干，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谈清聿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一页页翻下去，发现，这竟然是孟希槐记录喜欢他的日记本。

每一页都写满了她对他细致入微的观察，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他的习惯和小动作……

“今天谈老师感冒了，声音沙哑但还是坚持上课。我煮了梨汤放在他办公室门口，听到他咳嗽心里好难受。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谈老师今天表扬了我的论文！虽然他只是说了句‘还不错’，但我开心得一晚上没睡着。我要更努力，争取下次让他说‘很好’！”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拒绝了，他说师生恋有违师德。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不再是他的学生那一天……”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他们毕业前。

那天，他中了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想要献身的孟希槐。

“今天知道了谈老师和夏老师的事。原来他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啊……我真是个傻瓜。爸爸说得对，是时候回家了。”

“再见，谈清聿，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打扰你了。”

最后一页的字迹模糊不清。

似乎是有水珠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所有被忽略的情感汹涌而出。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孟希槐的存在。

谈清聿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他必须找到孟希槐，立刻，马上。

他对自己说。

他没有爱上孟希槐。

他只是不能看见一个学生因为这种情爱上的小事，放弃大好前程。

她曾经对他也算是用心。

现在他要把她劝回来，仅此而已，他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

但跑到校门口，他又茫然停下。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沪市那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她？

手机再次响起，是夏岁黎发来的消息。

{礼服我已经选好了，周末穿去见家长。你喜欢我穿红色还是白色？}

谈清聿盯着屏幕，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第十一章

那一日，他最终还是没有和夏岁黎回去见家长。

学校里正巧有一个外出活动，本来不需要他参加。

可不知怎的，谈清聿就报上了名。

夏岁黎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还在电话那边细细关心叮嘱。

挂断电话，他想着。

只要将孟希槐劝回来，他就会回来，他们会继续幸福地在一起。

这件事不会、也不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到了沪市的第一天。

纵然知道不可能正巧就碰上了孟希槐，可他只要一想到，她也在这个城市中。

在车上就情不自禁用眼睛去搜寻她的踪迹。

直到到了下榻的酒店，从来不喜欢出门交际的他情不自禁出去逛了很久。

可是，想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城市中，找到一个人。

难度无异于登天。

这时，他才意识到。

从前常常能碰见孟希槐，不过是因为她刻意制造偶遇罢了。

直到晚上躺到床上时，他都没意识到。

自己竟然无意识间想了孟希槐一整天。

她到底在哪里？带着对这个疑问的烦躁，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学术会议开得很早。

在会议中场休息时，他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会议中心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谈清聿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让他感觉有些疲惫。

中场休息的铃声响起，他快步走出会议室。

预备去拿杯咖啡提神。

可是，转角处的休息区。

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猛地停住脚步。

那是——孟希槐。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米色长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

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精心打扮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正低头翻看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谈清聿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他大步走过去，声音比想象中更加急促干涩：“孟希槐？”

孟希槐抬起头望过来，眼神从茫然迅速转为惊讶。

最后竟然变得十分平静。

“谈教授。”她微微点头问好道。

谈清聿没有错过她语气中的礼貌和疏离。

可明明，从前她碰到他时，都是那么欣喜羞涩。

谈清聿压下心中的失落和烦躁，盯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