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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

“什么？“

ɹp傅晟皓皱眉。

孙淼淼再睁眼，眸底只剩一片余烬。

“她还要什么？一次性说完，总这样，你们累，我也累。“

傅晟皓额上青筋暴起，攥着领口的手又紧了几分。

孙淼淼任由他发火，一步未动。

这时，江若的保姆慌慌张张冲进来，看到傅晟皓就开始哭。

“求傅总救救小姐！小姐醒来知道自己流产，还丧失了生育能力，伤心过度晕了一回，再睁眼就喊着要给离开的孩子作伴，我们拦都拦不住！“

“看看你干的好事！“

傅晟皓声音冰冷刺骨，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

“孙淼淼，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话落，他沉着脸转身要走。

孙淼淼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层薄泪飞快浮上。

她又何尝不是？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他的心剖开来看看，里头可还有半点她的位置。

攥拳的手松开，傅晟皓踏出门的那一刻，孙淼淼忽然开了口。

“等等……“

她声音太轻。

傅晟皓猛然回头，眼底攒满了不耐和嫌恶。

“你非得要她也死在这，你才能甘心是不是？“

在他眼里，她好像成了专门要人命的毒妇。

孙淼淼有瞬间痛得想哭。

盯着他那双无情的眼，眼泪又一滴都落不下来。

好久，她自嘲地轻声一笑。

“做傅家的傅太太累，做你傅晟皓的妻子也累，傅晟皓，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我们离婚，好不好？“

傅晟皓眼底火气一滞。

孙淼淼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真的，不想当你的妻子，不想再当傅家的傅太太了。“

傅晟皓头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

印象里，孙淼淼的眼睛是亮的。

看他的时候，里头总带着数不尽的爱意温柔。

如今，她却漠然得像在看陌生人，荒谬的话脱口而出，眼里居然是诚挚。

就好像，真的想离开他一般。

该说她演技太好吗？

傅晟皓眼底情绪飞快翻滚，通红的眼眶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其他，出口的声音却冰冷。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太多，没事找事，既然你这么不想当傅太太，那从今天起你搬出VIP层，往后在医院吃穿用度都按最底层的佣人标准分配，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你和我结婚，这辈子就只能是我傅家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速度之快，半点不敢停步。

他怕他再看她那双让人窒息的眼，会控制不住失控。

他一走，旁边傅氏的佣人都变了脸。

孙淼淼却像是没看见，也丝毫不在意。

当天晚上，孙淼淼就强行从顶层的病房搬到了佣人房。

傅氏医院佣人房，在离顶层最远的地下室里，昏暗潮湿，地上一片灰尘。

狭小逼仄的房间外，凉风吹过，吹得孙淼淼心头也彻底凉了。

行李扔在地上，药物也散落在地上。

她捂着绞痛的心口倒在床边，强忍了一天的痛意，在夜里彻底爆发。

孙淼淼抓着床板一夜，十指血淋淋，生挨到天亮，而在顶层的江若也闹腾了一整晚。

昏暗不见光的地下室中，孙淼淼还能听见隔壁女佣羡慕的声音。

无非是说江若福气好，就算没了孩子，有了傅晟皓的宠爱，她的后半辈子也不会难过。

孙淼淼听着，扣进床缝的指尖顶到了头，喉咙里的血腥再次涌上，吐得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恢复一点力气，从地上捡起药，放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

看着地上斑斑血迹，她颤着手抚上肚子。

这孩子，她注定是留不得，也留不住。

许是隔壁女佣怕她死在这，才去楼上请来家庭医生。

这一次，孙淼淼开口让他帮忙预约堕胎手术。

离开时，大抵是觉得这面见一次少一次，家庭医生还是多说了几句。

“没了这孩子也好，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打了这孩子好好养着，也许，还能再看看来年春天庄园里的花。“

孙淼淼却只是笑着不语。

冬天，太难熬了。

她翻开行李箱，把里面和傅晟皓有关的过往都翻了出来。

胸腔里的血再次涌到嘴边的时候，她才把曾经傅晟皓为她求的平安符丢进垃圾桶里。

麻木地重复着扔东西的动作。

直到把和傅晟皓的所有过往全部扔进垃圾桶里，时间也到了。

手术室外，孙淼淼接过妊娠终止手术单，心里痛得发涩。

“宝宝，别怪妈妈狠心，只是妈妈也撑不住多久了，无法保护你，实在不该让你来这人世间受苦。“

“若有来世，记得找个好人家。“

她颤着手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眼泪悬在眼眶，终是掉下。

寂静的走廊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孙淼淼抬头，就见傅晟皓沉着脸快步走近，周身凝着一层冰冷的寒意。

孙淼淼唇角轻抿：“签字手术。“

“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傅晟皓一把夺过手术单，狠狠撕碎。

纸片纷纷扬扬，她的眼神却麻木而空洞。

傅晟皓恨恨凝着她：“孙淼淼！你有气冲着我来，孩子又有什么错？！“

“虎毒还不食子，你这么恶毒，要亲手杀了他！“

心头涌上一阵疲惫，像是被风吹散的沙，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她落下眼，连话语都轻得像纸。

“孩子没错，我又做错了什么？让傅先生折磨我这么多日……“

她看着他身上那陌生的衣裳，忽然她有些记不起他原先的模样。

只依稀想得起，婚礼前，他穿上她亲手为他搭配婚服，他幸福满足的样子。

他说，要她成为他一辈子的妻子，要她为他搭配一辈子的衣服。

而今，新衣已然替代了当初的旧装。

傅晟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别多想，先前那套西装弄脏了，路上随便让人买了一套而已。“

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她也只是静静听着。

不问，不怨。

好似风一来，她便会从他身边悄然消散，不留痕迹。

傅晟皓心头倏然一紧，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蔓延开来。

路上积攒的怨怒，骤然溃散，化作惶恐，直侵心底。

他竟有一瞬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她。

可她就在他身边，她是他妻，有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他，她能去哪？

傅晟皓望着那双了无生气的眼，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

“淼淼，只要你不再闹，安心生下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

她空洞安静的眼里，因为他都这句话，染上了一丝情绪。

“离婚，也行吗？“

她想回家，她不愿再以他的妻之名活着，也不想走时再背负任何与他相关的身份。

从前她唯恐他们之间都羁绊不深，现今她只求二人从此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原本已淡去的怨气，骤然在心底翻涌，如同一团烈火烧灼着傅晟皓的理智。

“我还当你这些天在这有所悔改，没想到你还要继续在这作，好，那就让你作个够。“

“从今天开始你就滚回庄园，待在卧室反省，直到孩子出生。“

“你要是还敢动孩子的念头一下，那我必定在商场上好好‘关照’下孙家。“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固，只剩下那赤裸裸的威胁在空气中回荡。

他居然为了能让江若有个孩子，连孙氏都搬出来。

刺骨的冷意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孙淼淼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忽地咳嗽起来，似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病了这么些年，她也知道，现在就算最好的医生过来，也无力回天了。

悬在喉咙里的鲜血终于忍不住地咳了出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殷红的血色。

孙淼淼轻轻抚着肚子，连说话都虚弱：

“你是心疼妈妈一个人走，没人作伴，想陪着一起，对不对？“

被带回庄园囚在卧室之后，她再没见到过傅晟皓。

但关于他跟江若甜蜜恩爱的事却听了不少。

今天是傅晟皓为了哄江若开心，给她准备盛大的求婚仪式。

明天是江若生病，傅晟皓推了公司最重要的年会守了她一天……

大后天是为了江若的演出，将独属于孙淼淼的音乐团队调给她。

每听到一件，她就默默在心中抹去一段与往昔相连的记忆。

时光荏苒，衣襟掩映下的肚子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