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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局给他发消息，说他马上回来，让臧野先去办公室等他，顺便给他泡杯花茶。

“哎，你还没走？”臧野一抬头见沈杰还在角落垃圾桶那抽烟。

“等你呢，”沈杰按灭烟头，“你是发现什么了吗？为什么大动干戈让赵宇去许勇辉老家啊？”

“也不算发现，就是感觉郭亮态度有点怪，”臧野摩挲着下巴，斟酌着道：“按理说他老婆出轨，找的男人还是他的好朋友，这可比找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严重多了，但这个郭亮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提起许勇辉这个人时，叫的还是比较亲昵的称呼，这不太合常理。”

“没准他就是脾气好，心胸宽广呢，我看他长得挺老实的。”沈杰故意道。

臧野摇摇头，“郭亮平时打她老婆，脾气肯定跟好不沾边，恃强凌弱，这样的人也善良不到哪去，而且他竟然说从来没因为出轨的事打过他老婆，我能感觉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底气，应该是没撒谎。”

“你的意思是……”

“他好像并不介意老婆出轨的事，”臧野锋利的眉毛缓缓皱起，“可他却舍得将唯一赚钱的店铺卖掉给小舅子换车，这行为太矛盾了。”

沈杰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人古怪，原来是这样。”

“总之先打听着，许勇辉这个人太独了，无父无母，这些年一直跟郭亮经营小吃店，店卖了后从他乘车记录上看，应该是回了老家，但两个月前又来了林江，刚开始就住在郭亮家，后来才搬出去的……郭亮白天跑车，他就在他家里待着，感觉他跟吴月娇不出点事都对不住这么好的独处条件。”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什么情况……”

臧野摇摇头，郭亮嘴里没一句实话，从他那肯定问不出啥，不如直接查许勇辉那边。

“不管了，到时看赵宇那怎么说吧，”臧野拍了沈杰肩膀一下，“你也去忙吧，我上楼一趟。”

臧野从上衣兜里翻出把不常用的钥匙，在宋局办公室门口捣鼓了一会，成功把门打开了。

路过的侦查员一脸见怪不怪地跟他打招呼，显然对自家队长随便进出局长办公室已经习惯了。

花茶刚泡好，宋局风尘仆仆拎着包就进门了。

臧野连忙将杯子递过去，同时熟练地接过领导的包放在架子上。

宋局吹着热气喝了口茶，这才长舒一口气，问道：“你真想将2.27碎尸案彻底翻出来？”

臧野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对面，斩钉截铁道：“是。”

“我不同意。 ”宋局放下杯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如果现在省厅和我都给你放权，你能确定百分百将这个案子侦破吗？”

“不能。”臧野老实回答。

“那就不行。”宋局肯定道。

“宋局！”臧野往前走到办公桌旁，俯下身手拄在桌子上，“可如果现在放弃，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这个案子早晚都得翻出来，现在跟以后又有什么区别？”

“你问我？！”宋局眼睛一瞪，斥道：“有什么区别你不知道么？你明知道在案子没有确凿线索的情况下将案子翻出来，市局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你还坚持这样做！小野，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公私还能分得清吗？”

刚才还祥和一片的气氛瞬间风云突变，师徒两人一坐一站，隔着偌大的办公桌对视，两双一样善于洞察人心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好像要透过黑沉沉的瞳孔看进彼此心里去。

良久，臧野率先收回视线，他大喇喇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将手臂放到桌面上，轻轻道：“我能，师父，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哼！”宋局显然不吃他这套，оазис“知道就好，你的提议先放放吧，上午我跟省厅那面提了一嘴，老顾也觉得现在就翻出来为时尚早，局里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去去不是在闲溜达，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奔走在一线的警察，哪个不是拿命在熬，好钢要使在刀刃上。

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做咱们这样的工作，有时候就要接受现实，不是你努力了坚持了就一定有好结果，接受失败和挫折也是必修课题之一。

况且，没被侦破的大案重案不只这一起，对我们来说，那些暂时被存放的卷宗也不只是一箱箱文件，那是无数个被害者最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家属不会忘，我们这些刑警们更不会忘，你明白吗？”

臧野终于忍不住再次站起来，他脸部的肌肉绷得极紧，眼神里有无法被撼动的坚定，他十分端正地冲宋局敬了个礼，语气铿锵道：“明白！”

臧野从楼上下来，循着泡面味来到刑侦的大办公室，刚刚闲下来的郑飞和好几个组员正在大口吸溜泡面，臧野这时才想起来他还没吃饭。

第九十九章：骗保？

“还有没？”他坐到郑飞对面的空位上，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难得将挤满一件又一件事的大脑放空。

郑飞顺手丢给他一根火腿肠，臧野连看都没看地接住，“您老先垫垫，我现在给你泡。”

臧野用牙咬开包装，冲郑飞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在狼吞虎咽吃了两桶泡面加四个卤蛋和两根火腿肠后，臧野满意地拍拍肚子，终于感觉进门之前即将停滞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郑飞放在桌边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手忙脚乱将泡好的花茶递给顶头上司一杯，这才接起电话。

“喂，老贺，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咋有空给爷爷挂电话了？”

“……”

臧野原本正谨慎地吹气喝热茶，冷不丁听见郑飞这不靠谱的打招呼方式，被烫的直无声骂娘。

“什么？”郑飞像是没听清，“你再说你一遍那人要打听的死者叫啥？”

“靠，你等会！”郑飞从门边跑过来，“老大，有情况！”

“怎么了？”臧野神色一凛。

郑飞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有个保险公司的销售托我大学室友帮忙打听消息，他要打听的是凌晨自杀的那个叫吴月娇的女人？！”

“什么？”臧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沉声道：“让那个销售直接来市局，带着跟吴月娇有关的资料来，尽快！”

挂了电话后，偌大的办公室静的出奇，连在角落趴着小憩的人都醒了。

“……老大，”郑飞感觉要遭，“这难道是一起谋杀？”

臧野脸颊绷紧，几秒后他拿起椅背上刚脱下来的外套穿上，冷静道：“是不是，查查就知道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本以为板上钉钉的自杀案突然间被发现可能会变成谋杀，除了臧野和沈杰这种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其余人都暗暗在心里叫苦。

谋杀案件的棘手程度可要比自杀案件高多了，在场的刑警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臧野看着下面人一张张憔悴的脸，撑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缓缓攥紧，事到如今，查是一定的，但怎么查能尽快找到真相，才是最主要的。

“保单复印件你们都看到了，郭亮在婚后一个月就给吴月娇买了两份保险赔偿金高达两百万的人身意外险，刚才保险公司来人说，这两份保险只要过了两年期限，无论被保人是意外死亡还是自杀，都能得到赔付，郭亮和吴月娇结婚两年零五个月，从时间上来看，如果我们这面能确定吴月娇是自杀，那么郭亮在不久以后，就能拿到保险公司四百万的赔偿。”

臧野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就讨论起来，刚才还神情萎靡的众刑警一下子精神起来，有的已经禁不住骂娘：

“靠，这泥马就是妥妥的谋杀啊！这人把咱们都当傻子么？”

“缺了大德了，这种丧良心的钱他真敢花？！”

“……”

“好了好了，”臧野用手压了一下，“我知道大家愤懑的心情，说实话，刚才在办公室时我也气的脑袋嗡嗡的，但骂娘只能解一时之气，我们作为手握法律武器的一线人员，最直接高效的办法就是把他送进检察院。”

“可现在有个难题，”臧野话锋一转，“这孙子弄这一套虽说不太高明，但无论是提出指控还是抓人，都是要讲证据的，证据从哪来，就成了个问题，这也是开这次会的目的，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直接审他不行吗？我不信审他几天几夜，他不开口？！”

“对！对！”有人附和道。

“够了啊！”臧野瞪了一眼几个小的，“说的容易，你拿什么审？说到底咱们现在也就是怀疑有谋杀的倾向，到时找不到证据，还是得乖乖把人放回去。”

“那就找证据！”

“怎么找？”臧野问道，问题再次绕了回来。

“从这小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