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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云生也懵懂地对这个自己尚不了解的人群产生过模糊的恶意。
逐渐长大以后，她发现镇上有一部分人和阿爸的想法截然相反。
例如住在另一条街的王伯。
老人家今年岁数已经很大了，生在镇上老在镇上。
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对云城的发展和镇上的各种基础设施完善，都以非职务人员的身份出过力。
要说他有想要摧毁家乡的想法，云生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如果一件事情的性质只有恶，就不会存在追随的人。
云生看得分明，所以无法完全认同家人给她的“答案”。
可她相信，阿爸存在着自己的理由。
而王伯伯也有自己的原因。
这些年顽固派和改革派不断争执，像拔河的两头，双方想要胜利的心情从未变过。
动摇的人，或许只有云生。
不甚清晰的情况让始终她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直到她所接受的知识供她能够基于事实作出准确判断。
就最近的各种动态，云生问过祁言川。
他勉强也算是“阴谋团队”里的一份子，应该知道一些消息或内幕。
即便不知道，云生也想听听他作为外地人的看法。
祁言川总是认同她的。
“你想的没错。人肯定各自有原因，而原因也总是有好有坏。”
“那好的多还是坏的多呢？”
“对你阿爸来说，或许是坏比较多。因为比起更舒适的房子和更便利的交通，他更想维护好云城的自然环境。”
“但是对王伯伯来说，或许就是好比较多。”
“因为相较于留住他赖以生存的故土，他更想让这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孩子们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一旦建立起景区，就一定会修出一条路。
有了路，别人才能走进来。
人多了，经济就会流通。
有了钱，才会有更多的学校，更多的医院，更多的补贴和利民政策。
云生小声地问：“可是如果来的人多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破坏这里？”
她看过新闻，有的大草原明明很漂亮，却被外来的游客扔了很多垃圾。
祁言川沉思了一会儿，答道。
“事在人为。”
是啊，事在人为。
她所说的不过是最恶劣的一种结果，并不能够将其悲观地套入未来。
云生问：“那如果你是云城人，你会支持还是反对？”
祁言川的语气很平淡，立场也很客观。
“我会支持。”
“为什么？因为能够得到更多的钱吗？”
无论是那些想要牟利的商人，还是迫切需要资金用以发展的云城。
他却摇摇头。
“发展这个概念太宏大了。”
投放一个垃圾桶供人们分类是发展，建一排路灯让人们不再惧怕走夜路也是一种发展。或许有一天云城也建起高楼大厦，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发展。
祁言川的唇角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其实起初，他对云城开发项目的看法也存在很多犹豫和不确定。
暑假开始的时候，他父亲决心要带他过来历练，祁言川只是抱着参观的心态来到这里。
云生此时给他的假设，他那时也做过。
然而当真真实实地站到这片钟灵毓秀的净土上时，祁言川心里的天平就开始逐渐偏离原本的方向。
后来了解到当地只有几所学校，县城的教育资源也落后于其他地区一大截的时候，他又怀着善意向机构伸出援手。
这段时间那么多节课上下来，在了解了本地的教育观念和孩子们的文化水平、知识程度以后，祁言川已经能够坚定写下答案。
他说，“我支持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件事能够让外面的人走进来，也能让里面的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