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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妈您今天收拾收拾，回老家住吧，我叫车送您。”

何桂香一脸不敢置信：“你这是要赶妈走？”

“不是赶您走，之前您不是总说在这里生活得不舒服吗？您觉得秀芝照顾不好你，但现在我已经和秀芝离婚了，我每天上班，更照顾不了您，乡下空气好，您也能和姐妹们聚聚。”

顾长海神情认真：“妈，我这都是为了您好。”

看着他不容拒绝的一双眼，何桂香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

她又想到最近总是有老头子上门来提亲，或许去老家躲一躲也好。7

顾长海只见何桂香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答应。

“好，我走，但那些电视啊收音机啊，你可得让人给我送到老家去。”

顾长海点头。

送走母亲，他又来到沈家小院。

这次他不敢进去，只敢在外头远远地看。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顾长海看着沈秀芝给小饭堂挂上沈父写的美满饭店的招牌，看着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看着女儿们可爱乖巧地吆喝路过的人进去吃饭喝茶……

她们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明媚。

美满饭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从原来只有七八个人到一旦饭店就排起长队。

吃过的人都说色香味俱全。

顾长海注意到这两周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直属上级。

——陆卫山。

他每天都来，而且次次都要亲自和沈秀芝点菜，看沈秀芝的眼神也不一般。

这让顾长海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而偏偏，他向政委申请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这天，提前下班赶去美满饭店的顾长海路过了政委办公室。

里面飘出了陆卫山的声音。

“政委，沈秀芝同志和顾长海同志已经离婚了，我想请求组织能够给我和秀芝同志认识、处对象的机会，我相信我能够给她幸福。”

政委回答了陆卫山什么，顾长海已经听不清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去美满饭店的路上，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沈秀芝。

沈秀芝皱了皱眉：“顾长海，你是不是没有看离婚协议？”

“我不想和你离婚，我不想看。”顾长海一根筋。

沈秀芝深呼吸了下：“不管你想不想，我们现在都已经离婚了，离婚协议明明确确写着，如果不是我和你谁家有白事，我俩都不要再见面了。”

她顿了顿，直直望着顾长海：“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说完，她不等他反应，径直和他擦肩而过。

转身望着沈秀芝的背影，顾长海心痛得不能呼吸。

而他害怕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顾长海如往常一样在下了班来到美满饭店，却只见陆卫山一趟趟往里头搬着东西。

新的自行车、缝纫机、雪花膏、糖水罐头……

吃穿用行几乎全有。

顾长海不由加快了脚步，可刚跨过门槛。

他只见陆卫山拿着一束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蓝色小花，满脸紧张。

“秀芝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第14章

顾长海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望着沈秀芝。

他生怕她会点头答应。

可沈秀芝好似注意到这不同于陆卫山的炽烈目光。

她不禁侧头往顾长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刹那间，四目相对。

顾长海的眼神中有哀求、害怕、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沈秀芝的心颤了下。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顾长海露出这样的目光。

沈秀芝转回头，看向面前气宇轩昂的陆卫山。

她声音平静：“陆首长，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对我们女人来说都不是必需品，尤其是像我这样带着孩子的女人，从我结束上一段婚姻那刻起，我只想和我的女儿们过好一生。”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话落，正在吃饭的群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窃窃私语响起来。

“沈秀芝这是心比天高啊，像陆首长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居然拒绝了。”1

“就是啊，本来就带着三个丫头片子不好再嫁，现在还拒绝首长，以后谁还敢娶？”

原本神色平静的沈秀芝听到这句话不禁皱了皱眉。

她看向那个妇人：“婶子，女孩未必就比男孩差，毛主席早就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说我可以，但绝对不能说我女儿，我不再嫁，不是因为女儿拖累，而是因为我相信……”

停顿了下，她眸光坚毅：“我相信我们女人脱离了男人一样能活得好，活出光彩！”

话落，陆卫山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欣赏。

他不由鼓起掌来：“秀芝同志，你说的真好！这次是我冒昧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随后，陆卫山看向这群看客。

“今天是我在追求秀芝同志，秀芝同志当然有拒绝的权利，我希望我们杨柳镇的每个女性都能像秀芝同志这样自立自强，男人和女人没什么不一样！”

说完，他又重新看向沈秀芝：“秀芝同志，那我改天再来吃饭。”

“好，到时候我一定给首长做一碗正宗的毛氏红烧肉！”

目送陆卫山的背影离开，沈秀芝看向站在角落的顾长海。

她拿着围裙擦了擦手，主动走向里屋。

顾长海连忙抬起脚跟了上去。

一进屋，两个女儿正站在沈秀芝的身侧，眼巴巴地看着顾长海。

顾长海拿出一手心水果糖：“大丫、二丫，来。”

大丫二丫却抬头看向沈秀芝，好像是在等妈妈的许可。

沈秀芝推了一下两个女儿的脊背：“去吧，他是你们的爸爸，对你们好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大丫和二丫才欢呼雀跃着扑到顾长海怀里。

“爸爸，下次你还给我和二丫带那个木头飞机好吗？”大丫说。

“我还想要玻璃弹珠，妈妈给我买的被我弄丢了。”二丫也撒娇。

顾长海一脸宠溺：“好，爸爸明天都给你们买来。”

这时沈秀芝发话了：“你不要总是惯着，你那点工资还要养妈呢。”

话音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改口，甚至还在替顾长海着想，顿时有些懊恼。

顾长海却抱着两个女儿走向沈秀芝。

“秀芝，你说得对，我是大丫和二丫的爸爸，我以后能常来看看她们吗？”

沉默了一瞬，沈秀芝垂下眼。

“来可以，但一周只能见三次，你可以带她们出去玩，但我和你还是不要这样见面了。”

第15章

原本眼里有了些笑意的顾长海在听到这话后沉默了。

他抱着女儿望着沈秀芝，轻声：“秀芝，我……”

沈秀芝抬头看向顾长海，淡淡一笑。

“长海，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

她希望女儿们能够在健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那么父亲这个角色在成长中必不可少，

而顾长海是女儿们的亲生父亲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女儿们和他相处是应该的，而自己却依旧不想再见面。

因为一见面，沈秀芝就会想起顾长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那会像钝刀子一样在她心底反复凌迟。

气氛凝滞了许久，顾长海终于苦涩地开口：“我知道了，秀芝。”

他看向沈秀芝的眼里有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我以后来看女儿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你……不要讨厌我。”

沈秀芝依旧温柔一笑：“我不会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丫和二丫看不懂大人们之间沉重而曲折的纠纷。

她们只知道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痛痛快快和爸爸一起玩了。

看着女儿们的笑脸，沈秀芝露出欣慰的笑容。3

或许这一辈子，大丫二丫都再也不会受之前的苦了。

顾长海一直在沈家陪到晚上，月上枝头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刚走出门时，沈秀芝却从身后叫住了他。

“长海，等一下。”

顾长海顿时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

他又生生克制：“怎么了，秀芝，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是。”沈秀芝摇头，却递给顾长海一支手电筒和一个铁皮饭盒。

“我听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家，这些饭菜是白天做多了的，你带回去吃吧。”

顾长海伸手接过，欲言又止。

沈秀芝却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好。”顾长海难掩激动。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竟然舒缓明朗不少。

这一夜，意外好眠。

……

第二天一早。

美满饭店门口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沈心兰。

她一身孝衣，头戴白花，双眼通红，脸色却是渗人的苍白。

她跪在门前哭哭啼啼。

“堂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因为你让长海哥把我赶出去，我爸妈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住在长海哥家这么久，文超也不要我和孩子了……”

虽然绝大部分邻居都知道沈心兰不是个省油的灯，但还是有不明事理的人在。

看她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立马有男人出来‘仗义执言’。

“妹子，芝妹子是怎么你了，你可以告到领导那儿去啊，走，我带你。”

沈心兰却一动不动，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