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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辞职前，把买来的那具假尸体背回老家，背回曾经她和妈妈、陆司瑾一起居住过的老屋，然后拜托邻居大爷，一把火把老屋烧掉。

现在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留下的那具假尸体，这是她替陆司瑾完成的第一百次报复。

古书说烧掉的记忆，会随着主人一起来到下一个轮回。

何皎皎想在临死前，想把童年那些最美好的回忆，一起带到另一个世界。

“罗罗面面，油馍串串，我娃是个福蛋蛋，福里生，福里长，从小就能把福享......”

随着妈妈哄孩子的童谣在耳旁响起，何皎皎倒在废弃工厂的血泊中，意识逐渐消失。

第9章 9

陆司瑾收到了何皎皎发来的定时短信。

何皎皎让他回一趟老沽村，回一趟曾经一起生活的小巷。

他匆匆赶过去，就见承载童年回忆的老屋，燃起熊熊大火。

不祥预感袭来，他疯了似的冲进火海，最终只背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望着那具焦尸，陆司瑾的心猛地一沉，颤抖着手，想看清面容，可尸体的脸已被烧得漆黑一片。

这时，一位老爷爷颤颤巍巍走来，陆司瑾认出，这正是小时候在小巷口卖糖葫芦的老人。

时光匆匆，老人已生出白发。

“老爷爷，您知道何皎皎去哪了吗？”

老爷爷摇摇头，又指了指天上。

“她去追寻自由了。”

他思索着这句话，再回神时，老爷爷已经走远。

陆司瑾回到公司，把焦尸交给助理去验DNA。他右眼皮一直跳，莫名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他不明白何皎皎为什么让他去老屋，那具尸体难道真的是何皎皎吗？

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陆司瑾不自觉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直到掌心传来剧痛，才发现玻璃碎片扎得很深。

秦好这时赶来，心疼地捂住陆司瑾流血的手。

“司瑾你在想什么呢？手流血了都没发现。”

秦好贴心为陆司瑾包扎好，靠在他肩膀撒娇：

“司瑾，七月底就是我们的婚礼了，帮我选一套婚纱吧。”

陆司瑾的身体不自觉朝远离秦好的方向靠了靠，语气带着歉意：

“要不婚礼推迟到12月份吧。”

秦好脸色微微一变，她不明白，陆司瑾为什么将婚礼一拖再拖。

难道是为了何皎皎？

秦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碰过我，就连给何皎皎的光碟都是AI换脸的。”

“陆司瑾，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彼此相爱，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陆司瑾别过脸，眉头紧蹙。

他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何皎皎始终是他心头，无法逾越的一道坎。

陆司瑾与秦好不欢而散。

陆司瑾下班开车时，正好路过何皎皎工作的写字楼。

这么多年，他不理解何皎皎为什么从事鉴黄师的工作，也从未去她工作的地方看过。

鬼使神差地，陆司瑾走了进去。

何皎皎工作的地方是一间不大的工作室，跟陆氏集团根本没法比。

虽然小，但很整洁。

忽然闯进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众人的眼光纷纷投向陆司瑾。

何皎皎同事问道：“请问您找谁？”

陆司瑾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空闲的工位，电脑旁边放着一枚易拉罐拉环做成的戒指。

戒指被放在玻璃罩中，看得出主人很爱护。

何皎皎同事顺着陆司瑾的眼神望去，说道：

“您是何皎皎的亲属吗？皎皎辞职了。”

陆司瑾心中一沉。

他没想到何皎皎一直保存着那枚易拉罐拉环戒指。

他颤抖着走向何皎皎的工位，拿起那枚戒指：

“她离职的绿̶时候为什么没带走？”

“她说不重要的东西，就留在这里吧。”

难道他对何皎皎ɓuᴉx来说，是不ʄɛɨ重要的吗？

陆司瑾随机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在想什么。

那九十九次报复，足以让何皎皎恨他一辈子了。

同事递给陆司瑾一杯水，笑着说：

“皎皎姐人真的很好，对待我们每一位同事都特别友善，经常会给我们带一些她亲手做的糕点吃。”

陆司瑾接过纸杯的手有一瞬颤抖。

小时候，何皎皎也经常给他做糕点吃。

她心灵手巧，平时喜欢研究一些美食，做出的桂花糕又香又糯。

何皎皎偷偷将桂花糕藏到书包里，数学课下课后，两人偷偷躲在书桌旁吃。

那段时光，单纯又无忧。

那时何皎皎骄傲地说，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糕点师。

可后来，何皎皎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鉴黄师，陆司瑾和她种下隔阂。

陆司瑾不理解她为什么做这份职业，何皎皎却说，她是为了理想。

何皎皎同事的话打断了陆司瑾的思绪。

“其实我们这行，经常被人误解，以为每天只是看看色情片，但其实，我们面临的任务与责任，远比想象的艰巨。”

“暗网每天都会上传成千上万份充斥着血腥暴力的视频，而我们就负责审核这些东西，防止流入国网络环境。”

“何皎皎曾经跟我们说过，她的大学室友，被暗网的不法信息欺骗，孤身前往国外，最后再也没回来。”

“再次看到她时，是在暗网的视频里。”

“皎皎亲眼见过那位室友的家人如何寝食难安，如何痛苦，所以才下定决心当一名鉴黄师，这份职业虽然遭受过很多冷眼与不理解，但我们坚信，只要存在，就有意义。”

陆司瑾愣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这份职业。

从前他觉得何皎皎水性杨花，就连就业也要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职业。

但现在听了这一番话，陆司瑾心脏有些疼。

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何皎皎。

他尝试着给何皎皎打去电话，但仍旧显示被拉黑。

点开她的微信朋友圈，发现早已被删除好友。

这样也好，让她去长白山安安静静地玩吧。

第10章 10

再开口时，陆司瑾的声音有些沙哑：

“皎皎有没有跟你们提起过......我？”

“她从来不跟我们聊她的家事和感情生活，只是曾经听其他同事说起，说她一个人照顾重病的妈妈很辛苦，经常一边白天赶着制作防火墙，一边晚上去医院照顾妈妈。”

“几天前，她还救了一个被暗网影响的失足少女呢。”

陆司瑾低下头，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生长。

一个会见义勇为，会悉心照顾自己妈妈的女孩，真的会做出害死他母亲的事情吗？

陆司瑾走出工作室时，已近傍晚。

层层叠叠的云峦下，落日余晖给万物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陆司瑾忽然想到，他跟何皎皎也曾并肩走过无数个这样的傍晚，背着书包，迎着落日。

他忽然想回老家看看。

陆司瑾开车回到老家，迎面就看到巷口石碑刻着两个缩写。

LSJ，HJJ。

那是他小时候跟何皎皎一起用铅笔刀刻的。

听说把心爱之人的名字刻在石头上，代表永不分离。

雕刻的痕迹随着岁月的洗礼，已经模糊。

陆司瑾的颤抖指尖轻轻抚过，心中有些酸涩。

来到学校，正是暑假，教室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