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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从未遇见过我，你会有个和煦的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第十八章

这时，宋径云心口处猛烈地疼起来。

他身体里忽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非晚了。

入夜，千户久久未听闻声响，便急步跑进了义庄。

“来人，快去请大夫，宋大人晕倒了！”

这才短短半日，宋径云便整个人憔悴不已。

大夫面色堪忧，摇摇头道。

“宋大人这是忧思成疾，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晕厥。”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千户听闻震惊，他知道宋大人为了迟通房的离世而自责愧疚。

却没想到他竟会悲恸到这个地步。

这分明就是想步迟通房的后尘，跟着她一起走啊！

待宋径云缓缓醒转过来，千户斗胆发言。

“宋大人，你就算要赎罪，也要活下去才能赎罪……”

“你这样急火攻心，我相信迟通房是不愿看你如此。”

没错，他不能就此颓唐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非晚，黄泉路上你慢点走，你等着我。

等我赎罪，等我护好这养育你的山河。

等我把这些处理好，我就来陪你。

……

这日十五，宋径云坐在锦华苑的八角亭处。

小雪簌簌，被寒风吹落至他的发梢，屋中炉火烧得旺盛。

自迟非晚去世后，宋径云颓唐了好长一段时间。

京城甚至还传出他吐血不治的消息。

可没多久，宋径云却突然现身了，还娶了个新夫人。

重新出现的宋径云变得比以前更加冷血，整日都是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将心思歹毒的桑晚榆关在了桃花苑。

不准她迈出一步，任凭她怎么求也不放她出来。

他对桑晚榆甩下一句：“再有非分之想，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桑晚榆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偏苑。

自此宋径云的身边只有一个从没露过面的新夫人。

……

之后的几年，宋径云做事雷厉风行。

没多久就带锦衣卫镇压了南部的反叛，之后又将吐蕃人打出了境外。

这一仗吐蕃损失惨重，估计十年内都不敢再南下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宋径云便会搂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新夫人，喃喃自语。

“非晚，你看见了么？如今洛阳安康，我很快就可以来陪你了……”

他在迟非晚的面前已经食言过，没能与她白头偕老。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食言。

忽地，锦衣卫急忙赶来禀报：“宋大人，皇上病重，怕是不行了！”

宋径云神色大惊，立马起身：“即刻进宫！”

皇帝这一病，整个御医院都急得团团转。

他们用尽所有办法，却还是没能让皇上的病情好转起来。

从皇帝病倒之后，整个朝廷策议全都乱了，众臣都担忧不已。

宋径云蹙了蹙眉峰，深眸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哀恸。

转瞬他就恢复镇静，冷声道。

“张榜天下，寻求民间的神医大夫，来给皇上治病！”

皇榜很快就张贴在洛阳各处。

西域，某偏僻的小镇上。

一个女子在张贴皇榜的告示前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头，众人这才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戴着血蝶面具。

那面具由无数蝴蝶血液凝结而成，带有阴森诡异的气息。

众目睽睽之下，她走上前去“嘶啦”一声揭下了皇榜。

第十九章

翌日。

晨间的寒风吹落青柏枝头堆积的簇簇白雪。

一群从洛阳各地而来的大夫，跟着锦衣卫进了深宫。

这群人里最奇特的是一名女子，她自称迟逢春。

不仅性子孤傲冷清，还戴着一个诡异的血蝶面具。

甚至立下规矩，在外人前绝不摘面具。

旁边的大夫冷嘲道：“你就是医术不行，所以只能装神弄鬼，真是丢人！”

听见这话，好几个大夫都跟着笑了起来，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瞧不起她的。

领头的锦衣卫，看向那女子，只见她骤然转头。

猛然抬手，一根银针飞射而出，正扎在那大夫的脖子穴位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见那大夫猛烈地咳嗽起来，却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聒噪，闭嘴。”

众人震惊非常，她竟然敢在宫中出手伤人！

这时，忽地有人来宣大夫进寝殿诊脉。

领头的锦衣卫赶紧警告了众人几句，尤其是对着迟逢春。

警告她不要乱来，这才领着人进了圣上的寝殿。

寝殿里十分安静，宋径云杵立在圣上的床边，看着所有的大夫进殿。

却在看到最末尾的迟逢春时，他的眉头紧蹙。

众人依次诊脉，最后才轮到迟逢春，她戴着血蝶面具上前。

宋径云的眸子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眉峰再次蹙了起来……

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她诊完脉，便站回了最后的位置，连看都没看宋径云一眼。

宋径云自嘲一笑，他肯定想多了，非晚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他每年都去非晚的衣冠冢前祭扫，早接受了她已去世的事实。

收敛心神，他朝着众大夫问道：“圣上的病情，你们可有法子？”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这些大夫个个都昂首挺胸，十分有信心。

然而现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起了缩头乌龟。

“圣上的病，我能治。”

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打破了大殿里的平静。

紧接着，聒噪的声音响起。

宋径云皱紧了眉头。

“迟姑娘好大的口气！”先前被她扎了哑穴的大夫，立马不屑地嘲讽道。

“圣上的病明明已经药石无医，你却说能治？”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判斩立决的！”

这时候她总不能再扎人的哑穴了吧。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迟逢春，谁知道迟逢春却压根没理他。

面具之下，清冷的眸子正看着，不远处的宋径云。

宋径云和她四目相对，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她的眼睛……怎么跟非晚的这般相似？

“别吵了。”宋径云的眉头皱得死紧，压下怀疑的声音，沉声道。

“让她治。”

迟逢春毫不客气，立马开始医治圣上。

医治手法奇特，就连御医院的老太医看了都觉得惊叹不已。

宋径云，原本打算让她试试，可谁也没料到。

几个时辰后，圣上竟真的悠悠醒转过来！

老太医过来给圣上把脉，一双浑浊的老眼把脉过后，瞳孔震惊。

“圣上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

事后，迟逢春从殿中离开，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宋径云给她安置了一个院子居住，方便照顾圣上病情。

刚走没多久，宋径云从后头疾步跟出来：“迟逢春！”

迟逢春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宋径云大步流星追了上来。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带着谨慎和期许。

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第二十章

迟逢春冷笑一声：“怎么，这是宋指挥使攀谈的方式吗？”

“似乎并不是很高明。”迟逢春语气满是讽刺。

闻言，宋径云脸色一沉：“迟姑娘谨言慎行！”

“我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迟非晚，自她死后便对其他的女子再无念想！”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您的妻子五年前就死了呢？”

说罢，迟逢春转身就走，一眼也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像寒冰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宋径云的心里，让他如同被揪紧了似的疼。

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扶着大殿柱子才稳住身形。

是啊……非晚因为他犯的错而死了。

他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他自嘲地摇头，不知道是在难过还是在悔恨。

夜晚，锦华苑。

宋径云坐在亭中望着枯黄的榆树。

从怀中拿出那被摩挲过无数次的玉佩，喃喃自语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