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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柳书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让服务员来打扫就是，外科医生的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她脸色严肃，语气责怪，那下意识的举动却掩不住其中的担心。

餐桌上的其他人看看萧倓，又看看眉梢带着幸福的周杭越，气氛陡然凝固。

萧倓看了眼柳书受伤的手臂。

明明是夏天，一股寒意却蔓延到他四肢百骸让人无端发冷。

蓦地，他轻声笑了笑，出声打破沉寂：“你们吃，我先走了！”

第7章

柳书猛然反应过来似的，站起身过来拉住他：“阿倓。”

萧倓挣了挣想要抽出手，柳书却用力死死箍住他。

萧倓只觉得那痛意似乎要传到骨头缝里。

他终于放弃，对上柳书的眼眸，低声道：“松手。”

他也是人，他也会痛，心痛。

柳书看着那双决绝的眼，心尖一颤，微微松了手。

那边，沈婉怡出声打圆场：“周医生酒量不好，我看他喝多了杯子都拿不稳了，要不咱们撤了吧。”

其他两人也纷纷应和。

周杭越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揉了揉太阳穴：“抱歉，酒量不佳，打扰大家兴致了。”

一顿饭局就这样草草结束。

众人散去后，萧倓和柳书一路无言地走到车前。

直到快要打开车门前，柳书抬手拦住。

“阿倓，刚才我那只是作为一个医生看到别人受伤的本能反应，没有其他意思。”

萧倓想，在座的除了他谁不是医生，可其他人为什么就没有本能反应。

或许，那不是医生的本能，而是爱一个人的本能。

他不想拆穿，往不远处看了看，转移话题：“家里消炎药快用完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

买完药出来到转角，萧倓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只见路灯下，之前还念着头晕的周杭越不知何时已经去而复返。

他站在车边，柳书就站在他身边。

“小书，对不起，其实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陪你回国，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

话语里，几分歉意几分不舍。

天色昏暗，萧倓只能看到柳书的侧脸，她动嘴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

他抿了下唇，背靠墙角又站了会。

这里很暗，能让他肆无忌惮发泄情绪。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走了几对。

等到萧倓从转角走出，已经只剩柳书一个人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要去找你。”柳书问。

“药店老板年纪大了，找药花了些时间。”

萧倓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

回家的路上，明明刚才还极力想要解释的柳书却出奇安静。

萧倓想到周杭越，讥讽一笑，心中只觉得麻木。

回到家，萧倓去洗澡，柳书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接通，沈婉怡的声音连珠炮似的响起：“不是，我说姐妹你有病吧？”

“你让我约姐夫出来，打听一下他的喜好和仪式感好准备求婚，你自己后面在干什么？”

“周杭越就那么大一口子，晚去医院一会儿都能自动愈合了你紧张个屁。”

“总之以后这种事别找我了，我都不敢跟姐夫对视，你这要能求婚成功，那真是见鬼了……”

柳书打断：“我一定会成功的，娶到我是萧倓从小到大的愿望。”

对面，沈婉怡被气笑：“行，尊重祝福。”

柳书置若罔闻，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一个星期应该够了吧？明天开始准备。”

翌日，柳书又开始上班，生活忙碌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离开倒计时1天，萧倓回家陪父母吃了顿饭。

“爸妈，到时候我进了研究所，就会跟老师转战西北的实验基地，得失联一段时间了，你们别担心。”

萧父点了点头：“安心做你想做的，家里这边，我会处理，到时候我们会去温家登门退婚，给温家赔罪的礼金都准备好了。”

吃完饭，萧倓又跟父母聊了好一会儿才走。

他回到家时，柳书竟然坐在沙发上。

他有些诧异：“今天下班这么早？”

柳书颔首：“嗯，不忙，对了我明天下午休息，你有时间吗？”

萧倓看了眼电子日历，明天是他离开的日子。

只一瞬，他若无其事反问：“怎么了？有事？”

柳书微微抬头：“妈一直在催，我们该去试婚纱和西装了。”

“试完再一起吃个饭吧，我定了餐厅。”

萧倓看她半晌，笑了笑：“好。”

进房间后，萧倓笑意散去，眼神带上一丝寂寥与释然。

这个玩笑，就当是对柳书最后的，小小的惩罚！

第8章

离开倒计时，0天6个小时。

萧倓起床时，柳书在做早餐。

女人一身白裙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看见他，柳书笑了笑：“坐着等两分钟，马上就可以吃了。”

作为一个留学生，柳书其实手艺不错，不过因为她忙，萧倓也很少能尝到她的厨艺。

萧倓挑眉坐下：“今天这么有兴致，不拿手术刀改拿菜刀？”

越是临近离开，他好像便越平静，还能跟柳书开开玩笑。

看见他这状态，柳书嘴角笑意又浓了一些。

将做好的早餐推给他：“难得今天不忙，下午试婚纱和西装辛苦，慰劳慰劳你。”

萧倓尝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只觉得一整个胃都熨帖起来。

他一边吃着，却忽地瞥见柳书将另一份早餐放进了餐盒。

“赶时间吗？”他问。

柳书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点头回应：“对，今天有个研讨会，中午开完。”

“估计来不及接你，等会儿我们直接婚纱店见？”

萧倓听见婚纱两个字，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随即泛出一点淡淡的遗憾。

娶柳书这件事，终究还是变成了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

所幸他的另一个航天梦即将成为现实。

想罢，他平静地笑了：“好啊！”

柳书出门后，萧倓看了看四周。1

这房子里，属于他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可柳书似乎没发现。

咽下最后一口早餐，他约的保洁也上门了。

萧倓就这么亲眼看着旁人，将自己最后的痕迹彻底一点点清扫干净。

等待间隙，江寒的电话打过来：“下午一点的飞机是吗？阿倓你真的不要我们去送你？”

萧倓不喜欢离别愁绪。

面对好友的好意，他笑了笑：“等我成为更好的自己回来时，你再来接我吧！”

江寒哈哈大笑：“好的，那我等你，未来的航天界顾总工！”

挂了电话，萧倓不小心碰到朋友圈的界面，刚要退出，手却顿住。

是柳书的同事发的研讨会照片。

最中间那张，周杭越凑近柳书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面前的桌上，两人的名牌并排放着。

萧倓勾唇一笑，眼里却凉薄一片。

他们才是同路人，自己不过是个硬要闯进别人世界的小丑。

又想到柳书刚出门时带的那份早餐，萧倓胃里突然泛起恶心。

他冲到洗手间里，将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喉咙像被火灼烧。

看着呕吐物里还未消化的花生酱，萧倓眼里逐渐酝出一层雾，那雾蔓延到心上，终年不散。

他吃不了花生，一吃就要吐。

可柳书，永远记不住！

外面，保洁喊道：“顾先生，打扫好了。”

萧倓缓了缓，起身出去把账结了。

导师发来信息，研究所会安排专人在机场接机。

手机软件上，他叫的车也显示到达。

萧倓拖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一步步迈出大门。

他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路。

飞机上，空姐声音甜美：“我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关闭手机……”

萧倓发出最后一条消息后，按下了关机键。

……

研讨会现场。

沈婉怡锤了锤自己的腰：“总算结束了，坐这一早上，我怎么觉得比手术还累？”

再看向精神抖擞的柳书，她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明明天天加班的人是你啊！”

“对了，你的求婚准备得怎么样了？”

柳书点头：“嗯，都安排好了。”

沈婉怡感慨：“为了给萧倓惊喜，你把自己的排班排到了全院最满，这一把我是真佩服你。”

“我收回那天的话，真的不用我去替你去加油鼓气？”

柳书听见这名字，嘴角不自觉扬起：“不用，我始终觉得求婚只是两个人的事……”

柳书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却在看到微信置顶消息那瞬僵了脸。

阿倓——【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勿念，勿扰。】

第9章

对面去沈婉怡还在絮絮叨叨：“你一会儿要忙，餐盒我就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了，别说，你手艺是真不错，今天沾姐夫的光了……”

柳书却什么都听不清，整个人愣在原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仿佛被定格。

简单几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了柳书的心脏。

她好像无法理解似的，怔愣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颤着手拨通萧倓的电话。

对面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婉怡见柳书一瞬煞白的脸色，疑惑的凑了过来：“小书，你怎么了？”

“我有事，先回去。”一股热意直冲脑后，柳书顾不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