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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蓝月明还是坚持要回去一趟。

　　因为，她想要离开得干干净净！

　　物品身上，也系着主人的因缘牵绊，蓝月明不想把这些东西留给江霖。

　　而现在，她总算把这些牵扯都处理掉了！

　　望着江宁一关心的神色，蓝月明只觉得鼻子一酸。

　　他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蓝月明擦干头发，又忙着找医药箱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

　　看着江宁一忙碌的动作，蓝月明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

　　「师父，其实你不用费心，我这个体质，受点皮外伤自己都会愈合的！」

　　她历经两世为人，习惯了无望地对江霖付出，但很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好。

　　乍逢这种被给予的关切，蓝月明只觉得手足无措！

　　而江宁一，却只是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对她说：

　　「别动。」

　　这是蓝月明这一世的少年时期经历过的命令训练，是刻在神经里的反射。

　　所以，她安静下来，不再躲避。

　　看着江宁一蹲下身，拧开碘伏棉签，小心地给她处理伤口：

　　「别逞强，你这身体，虽然愈合能力强，但对疼痛的敏感度也高啊。」

　　「即使习惯了，也不代表受伤的时候可以疏忽，知道吗？」

　　江宁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蓝月明的眼睛：

　　「月明，师父教你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你保护好自己，可不是让你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啊！」

　　......

　　而此刻，江宁一走过来，看着坐在窗边阳光下的蓝月明。

　　看着她的眼神，江宁一却恍惚路一瞬：

　　似乎，这个样子，有一种熟悉感，是隔了很久的时光，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

　　静默了一会，江宁一查看了一下蓝月明的伤口：

　　「感觉怎么样？」

　　蓝月明则又露出了那种希望别人安心的笑容，微笑着说：

　　「已经都快愈合了。」

　　但是，她的眼睛却好像笼罩着一层雾，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蓝月明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虚感。

　　虽然她没有如预料之中的死亡，但是，蓝月明逐渐意识到：

　　自己此刻面对的，是追寻千年之后，轰然倒塌的精神废墟。

　　她化身人类的目的，是为了追寻那个人的转世。

　　可是，如今这个目标消失了，这一切都全无意义。

　　甚至，她发现自己甚至对于「为什么要活下去」这件事，都是一片茫然！

　　似乎察觉到蓝月明的情绪，江宁一开口道：

　　「月明，你不能这样。从离开到现在，你睡得太少，也不怎么吃东西。

　　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停顿了一下，江宁一又说道：

　　「你没那么脆弱，我相信你能把你的精神重建起来。」

　　他认真地看着蓝月明，目光明亮：

　　「蓝月明，你知道吗？人啊，往往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

　　蓝月明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心中产生了无比的震荡！

　　还未及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滚滚而落。

　　而且，这一次的眼泪，并未化作珍珠。

　　这是蓝月明第一次不是为江霖而流泪。

　　就好像，终于冲破了某种束缚，可以为自己哭一场了！

　　而江宁一看着蓝月明落泪，也慌了神，下意识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别哭啊，都过去了！......」

　　蓝月明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在江宁一面前，蓝月明发觉自己总是会更坦诚些。

　　包括那些积压在心里沉甸甸的情绪，委屈、不安和痛苦，可以尽数释放......

　　而江宁一则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的，你会走出来的。而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你的能力大着呢，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和你一样身份特殊的孩子。

　　月明，你难道不想发挥你的能力，运用到更广阔的地方中去吗？」

　　他的声音带着安稳的坚定，没来由地让人安心下来，去相信他说的那些「希望」。

　　蓝月明不知不觉点了头，轻声道：

　　「嗯，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带来融融暖意。

　　蓝月明望向窗外，第一次感到一种崭新的力量从心头涌现，宛若新生。

第14章 14

　　江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见半是人身半是鱼尾的女子，从水中浮现。

　　雾气在身旁弥漫，江霖想要上前几步看清她的面容。

　　而当那个身影终于转过头来时，他看见的是蓝月明的模样！

　　他想拉住她的手，却拉了个空。

　　雾气又起了，场景变换，他看见她被抓住，用利刃划破鱼尾。

　　火焰逐渐舔舐着鱼鳞，鱼尾的伤口逐渐滴落融化的膏脂，鲛人在痛苦地呻吟......

　　那些膏脂被接到玉器里，小心地搜集起来，点上烛线，放置在地宫中。

　　火光照亮了棺椁中的面容，看清的那一瞬间，江霖悚然发觉：

　　那是自己的脸！

　　不知道第多少次，江霖从无望的噩梦中醒过来，浑身冷汗，大口呼吸。

　　周围还是无边的黑暗，静悄悄的，不再有人来安慰他了。

　　江霖抬起头，望向枕边，ℨℌ和床头曾经挂着照片的位置。

　　仍然是空荡荡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下意识的习惯。

　　蓝月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销毁了，包括和江霖的照片。

　　墙上只剩下方方正正的相框印，无声地和他相对着！

　　江霖自嘲地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他的声音染上颤抖：

　　「月明，你就这么狠心，连一点回忆的念想，都不肯留给我？！」

　　江霖因为急痛攻心，呕血昏迷后，被送进了医院。

　　他的病情经过治疗以后好转了，但是，江霖发现自己开始做梦。

　　梦中永远是悠长的地宫，人鱼女子从水中升起的双眸......

　　而梦中的女子，永远长着一张蓝月明的脸！

　　医生判断他因为过度悲痛和思念逝去的女友，产生了幻觉。

　　但是，在江霖心中，却有一种清晰的直觉：

　　不，不是那样的！

　　这些梦中的场景，无比的真实，似乎有什么模糊的事实，正在呼之欲出！

　　左右也睡不着，江霖起身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拉开冰箱的门，发现了冰箱里还剩下半盒无麸质饼干。

　　江霖取出一块拆开的时候，这枚饼干在他指尖碎掉了。

　　他把碎渣放进嘴里，原本应该是甜味的曲奇，却尝出了干噎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