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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色逐渐转暗，沈砚川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

　　余光瞥见餐桌前那道熟悉的倩影时，手里提着的公文包猛地摔落。

　　“阿瓷？你回来了吗？”

　　身后传来男人激动的声音，于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捏成拳头，忍了又忍，才让脸上的表情没有皲裂。

　　她泪眼蒙眬地咬着唇回眸，委屈巴巴道：“砚川哥哥，我是笙笙。”

　　沈砚川激动的神情随着于笙转头的刹那，荡然无存。

　　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细看之下眉宇间还夹着几分不耐烦。

　　“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还不去睡觉？”

　　沈砚川抬手捏了捏眉心，坐在一旁沙发上。

　　“砚川哥哥，你好久都没和我一起吃过饭了……”

　　于笙撅着唇伸手挽上沈砚川的胳膊，故作委屈。

　　谁料沈砚川直接抽出手，瞥了她一眼：“我可没空和你吃饭，我忙着准备我和阿瓷的婚礼呢。”

　　于笙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婚礼？

　　她还没算阮瓷毁了她婚礼的账呢！沈砚川居然想着和阮瓷办婚礼？

　　“沈砚川！她都毁了我的婚礼，你凭什么还给她办！”

　　于笙猛地拍了一把桌子站起身，怒气冲冲道。

　　可当她对上沈砚川那双如寒冰裹挟的双眸时，怒气一股脑地抛了个干净。

　　沈砚川盯着她那张脸，不屑地扬唇，目光上下打量于笙。

　　“于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是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点，否则……”

　　于笙明白他没说完的警告，全身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看着沈砚川作势转身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怎么，你以为只要你补给她一个世纪婚礼，阮瓷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不可能！”

　　反正沈砚川也知道她的目的，没必要再装下去。

　　干脆破罐子破摔。

　　楼梯上的沈砚川顿住脚步，用力转头看来，深邃黝黑的眼底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冒起阵阵寒意。

　　“沈砚川，你做的那些事，但凡是个女人原谅不了你，阮瓷和你结婚？呵，坐你的春秋大梦吧！”

　　于笙使劲挺直背脊，强撑着对上沈砚川的目光，话音落下，她转头就往楼上快步走去，只留给沈砚川一个背影。

　　沈砚川仍旧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一片嗡鸣声。

　　脑海里乱糟糟的，不断回放着于笙的话。

　　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下身。

　　眼前好似出现阮瓷那张泪眼婆娑的脸。

　　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眶几乎是瞬间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心口像是布满尖锐的荆棘，每当他想起一次阮瓷，心像是在尖刺上滚了一圈。

　　密密麻麻地疼。

　　沈砚川不敢想，结婚三年，他都对阮瓷做了什么。

　　他好似濒临渴死的鱼，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西装口袋里掉出一张褪色的大头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意盈盈。

　　稚嫩又张扬。

　　忽然，一滴水珠狠狠砸落在照片上。

　　接二连三。

第18章

　　这是阮瓷第一次看见祁野一上午接了十八个电话。

　　“都说了，我不回去，公司那边有秘书暂管。”

　　祁野攥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眉宇间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我知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听着他说话的态度，阮瓷隐约能猜到听筒的另一头究竟是谁。

　　她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灰尘。

　　是祁野陪在她身边太久，久到她心安理得地忘记了祁野的身份。

　　京都祁家继承人。

　　抛弃了京都的一切，只身到这个危险重重的地方陪她。

　　阮瓷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相机，镜头对准了那个侧身打电话的男人。

　　伴随着快门一声轻响，祁野总算结束了电话。

　　他笑着回到阮瓷身边，戏谑道：“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在拍我？”

　　阮瓷淡淡瞥了他一眼，祁野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狠狠撞击着她心底悄然盛开的嫩芽。

　　“你家里催你你就回去。”

　　她轻轻合上镜头盖，没看祁野。

　　只觉得身侧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阮瓷。”

　　祁野嗓音沙哑，语调里携带着几分认真。

　　“我留在这里心甘情愿，你不愿意见到我吗？”

　　“没有。”

　　嘴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等阮瓷回过神，话已经脱口而出。

　　胸腔内的心激烈跳动，阮瓷不得不承认，在听见祁野说那句话时。

　　她有一瞬的不舍和揪心。

　　祁野看着她这副模样，当即也明白过来。

　　一把抓起阮瓷的手，满脸喜色：“阮瓷，你是不是……”

　　“砰！”

　　话没说完，不远处响起剧烈爆炸声。

　　火光由远及近。

　　哭声几乎和求救声一同抵达阮瓷耳朵里。

　　祁野瞪大了眼，顾不上其他，横抱起阮瓷一个劲地往前跑。

　　头上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战斗机。

　　嗡鸣声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祁野带着她躲进一处废墟中。

　　轰炸还在接二连三地响起。

　　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阮瓷知道这座城市会沦陷，但是没想到会沦陷得这么快。

　　急促又嘹亮的哭声打破了阮瓷的思绪。

　　她顺着哭声的方向看去。

　　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火焰中间。

　　阮瓷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就要起身出去，一旁的身影却先她一步。

　　将小女孩带了回来。

　　小小的身体缩在祁野怀中颤个不停。

　　害怕又怯懦地叫着妈妈。

　　阮瓷看着她，一颗心几乎都快化成水。

　　临近夜晚，头顶的轰炸声总算停了。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乖巧睡着。

　　祁野抱着阮瓷，大手缓缓抚摸着她逐渐隆起的肚子。

　　“阿瓷，你说，是女儿还是儿子？”

　　阮瓷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男女都一样。

　　和沈砚川结婚三年。

　　第二年的时候，她就和沈砚川开始备孕。

　　但一直都没有动静。

　　沈砚川从来不会说什么，只是时常盯着她的眼神冷冽。

　　如今仔细想来，只怕从那个时候起。

　　沈砚川就已经开始逐渐厌恶她。

　　阮瓷轻蔑地勾起唇角，她算是看透了沈砚川。

　　“都一样。”

　　她靠在祁野怀里，迷迷糊糊间听见祁野开口。

　　“我倒是想要个和你一样的女儿。”

第19章

　　沈砚川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阮瓷没在一起。

　　两人形同陌路。

　　梦的最后，阮瓷回过头，熟悉的眼眸里是他读不懂的冰冷。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

　　他惊出一身冷汗。

　　醒来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阮瓷的床上睡着了。

　　空气中属于阮瓷的香味越来越淡。

　　淡到沈砚川几乎都快闻不到。

　　这让他没来由地心慌。

　　“管家！管家！”

　　管家匆匆赶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阮瓷呢？阮瓷之前用的是什么香水？”

　　沈砚川竭力压抑着心底的惶恐。

　　他找不到阮瓷。

　　只能默默准备好阮瓷想要的世纪婚礼。

　　等阮瓷回来，两人就结婚。

　　他可以等。

　　可他不能失去这一抹香。

　　这是他唯一的寄托。

　　管家面露为难，毕恭毕敬道：“先生，阮小姐她，从来不用香水。”

　　沈砚川愣了。

　　阮瓷不用香水？

　　那他一直闻到的，都是什么味道？

　　管家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踌躇了会解释道：“先生，我看过一个叫费洛蒙的解释，两个人相爱时，身上就会分泌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只有互相能闻到。”

　　费洛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