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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有。

贺璟煜扶着握着温知意的手，看到孱弱单薄的程宁安，心脏猛然一揪。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那个巴掌是不是太过分了?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温知意痛苦的呻吟再次传来。

他收回视线，将门重重关上:“知意，别怕。”

太医很快赶来，与之同来的还有翠珠。“娘娘，宫门侍卫已经打点好了，咱们快走吧。

第九章

天气阴沉，细雨绵绵。

程宁安坐在地上，还维持着刚刚目送贺璟煜离开的姿势。

翠珠看到程宁安，霎时愣在原地。

华贵无比的燕居冠服，却红肿着脸，发丝也散乱着，一副狼狈的样子。

再听主殿内温知意的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

翠珠红了眼眶，半是心疼，半是愤愤不平:

“娘娘才是皇后，陛下怎能将温知意带入主殿!”

“娘娘，您为陛下付出这么多，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程宁安扬起手，屋外细雨被吹进来，从指尖穿过，空留一手冰凉。

就像他们的婚约一样，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她把腰间的定情玉佩解下，放在红木桌上，挥退宫女，只留翠珠更衣。

刚要踏出偏殿，门外忽然传来贺璟煜的声音。

“抱歉，刚刚是朕太过分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将程宁安的胸口搅得一团乱。

她眼眶发烫，手放在行囊上。

贺璟煜又道:“朕在御花园备了你最爱的桂花蒸栗糕等你。”

倏然，手背传来一阵暖流。

翠珠覆上程宁安的手背，似是劝阻地摇了摇头。

.……

御花园。

程宁安还是如约过来了。

京中贵女的都艳羡她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艳羡他为了她遣散六宫。

可事实上，她只是个给温知意挡灾的工具人。

多么讽刺。

最爱的桂花蒸栗糕放进嘴里，却只发酵出一股苦涩。

贺璟煜使了个眼色，太监连忙端上一碗桂枝汤。

“宁安，你的脸色很不好，朕再让太医给你调理调理吧。”

这是死亡带来的副作用，不管哪位太医看都没用。程宁安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冷汗爬上脊背。

可她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表情:“臣妾没事，怀孕都是这样的。”

贺璟煜眉间终于松开，亲自舀了一勺汤送到程宁安嘴边:“桂枝汤能给孕妇调理身子，你趁热喝了。”

程宁安喝了一口，太监又奉上一碗蜂蜜水。

程宁安眸色一怔，望向贺璟煜。

贺璟煜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朕怕你喝不惯。”

可她常年吃药，早已不需蜂蜜水来压下药的苦味。

孕妇，喝不惯苦药的，除了温知意还有谁?

秋光正好，甜点清香，可程宁安味同嚼蜡，根本没尝出味道。

忽然，温知意的贴身宫女急匆匆跑来，被太监拦住。

他看了程宁安一眼，才走出廊亭。

亭外的雨落在青石砖上，回忆和泪水一起涌来。

她以为能在第100次挽回贺璟煜的心意，可她却忘了，他早已抛下她不下百次。

明明承诺过她是他唯一的皇后，却为温知意亲手打破这个承诺，让她骑在她头上。

住进贺璟煜的寝宫，允诺她生下嫡长子，甚至连玉佩都是龙凤呈祥。

从头至尾，她都是她挡灾的工具人，是他备用的planB。

薄泪浮上眼眶，程宁安起身要走，迎面撞上神色慌乱的贺璟煜。

他一把拽着程宁安出了御花园，推进软轿上。

系统的警告声刺破耳膜:【世界线发生错误，宿主即将被抹杀。]

【倒计时，10分钟。]

第十章

程宁安瞳孔紧缩，指尖因恐惧而颤抖:“我们去哪里?”

不知何时，雨停了，微薄的余晖洒在贺璟煜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光。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太医说了，知意的病要你的心头血做引子。”

程宁安从没有这么冷过:“再死一次，臣妾真的回不来。”

可贺璟煜却没让软轿停下来，眉眼尽是不耐:“别闹脾气了，知意还怀着孕，无论如何都不能有闪失。”

“我也怀着宝宝啊!”

这句话，程宁安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连自称都变成了“我”贺璟煜诧异望向身侧的程宁安。

她垂着头，眼眶很红，可泪水像是流干了一样，再也没有落下。

贺璟煜的额角狠狠一抽，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程宁安抓着贺璟煜的手，张了张嘴，最后颤抖着挤出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了，温知意的是陛下的孩子。”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结了。

软轿外，风景迅速后退，离坤宁宫越来越近。

程宁安红着眼哀求:“我会出宫，把皇后的位子让给她，我只要肚子中的孩子。”

贺璟煜死死抓着程宁安，手背青筋暴起。

他知道她入宫后向来委曲求全，说出这番话一定是思索许久，绝不是一时兴起。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火大。

“程宁安，谁准你离开我了?”

两行清泪从程宁安脸上滑过:“贺璟煜，我求你了，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放我走吧。”

软轿在坤宁宫猛然停下，贺璟煜重重拽出程宁安，双眼猩红，掐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

“那就彼此折磨吧，不管是这次，还是下次重生，都别想离开我。”

没有下次了，这就是她最后一次生命。

这次死了，她就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程宁安绝望地闭上眼，颤着声问:“贺璟煜，你真的这么狠心，要亲手杀死我们吗?”

贺璟煜眸底闪过一丝不忍和挣扎，很快被远处温知意的哭声夺去注意。

“等你重生回来，朕会补偿你。”

程宁安的手无力滑落，肝肠寸断。

她怎么会这么天真，连自己都活不下来，还想着去保护肚子中的孩子?

孩儿，是娘亲没用，没保住你…...

一股巨大的力将程宁安扯走。hli

禁卫押着程宁安的头发，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要不是他在宫中见过程宁安的模样，怎么都不会相信，传说中的深情至极的帝王，会真的把程宁安推来取心头血。

凤袍在大庭广众被褪去，就连里衣也被扯开大半。

闪着寒芒的刀刃抵在程宁安胸口，冰得胸口发麻。

此时此刻，救人治病的太医仿若行刑的刽子手。

“娘娘，药引所用心头血甚多，多有得罪。”

温知意梨花带雨扑进贺璟煜怀中:“璟煜，我好疼。”贺璟煜一边安抚温知意，一边沉声道:“很快就会好。”

程宁安眼眶发热，羞耻和恐惧倏然散去，余下不可思议的麻木和平静。

就算再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孩子没了，裴家不接受她，就连一向陪在她身侧的贺璟煜，也走向了别的女子。

这个世界，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系统丧钟般的冰冷金属音震聋发聩:【抹杀倒计时，3，2......]

【1。]

“动手。”

贺璟煜冷声对太医吩咐。

下一刻，利刃刺穿程宁安的胸口，鲜血带着热度一同逝去。

程宁安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贺璟煜捂着温知意的眸子，低声说了句:“脏，别看。”

她张了张嘴，那声“璟煜”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没，程宁安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血染红了青色的石板砖。

第十一章温知意小心翼翼去拉贺璟煜的袖子。

“璟煜，这地方血腥气太重了，我们快离开吧。”

贺璟煜将温知意搂在怀中，一下一下安抚她的后背:“好，都听你的。”

尽管知道程宁安不会死，可他还是无法去看她的“尸体”。

想到程宁安最后那个死寂绝望的眼神，贺璟煜莫名觉得，程宁安永远不会回来了。

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只要重生点还在主殿，她就没法离开他。

“璟煜，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我真的很怕，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温知意的话语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不知为何，贺璟煜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破天荒拒绝了温知意:“朕明日再来陪你。”

温知意咬着下唇，看了眼程宁安的尸体，才收回视线。

“那你明日一定要来。”

她就不信，死透了的程宁安还能跟她抢贺璟煜!

踏出坤宁宫，贺璟煜吩咐德公公准备南下，又亲自写了封信，给早已隐于山林的神医，请他进宫帮程宁安调理身子。

这次和她闹得确实大了些，他该好好哄哄。

至于调理了身体让不让她怀孕，就是另一回事了。

夜幕降临，他命人带着程宁安最爱的桂花蒸栗糕回去，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正厅寂静无声，只有一个行囊躺在角落。

他心下一恼，可想到刚刚的争吵，还有程宁安死亡的样子，不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接过太监手中的糕点。

“宁安，朕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蒸栗糕。”

推开门，卧房空空如也。

就连程宁安每次重生会用到的浴池，也没有半分使用痕迹。

“啪”的一声，糕点从贺璟煜手中掉落，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在心头。

“程宁安，别藏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静默。

一个个房间找去，越往后，心底就越凉。

最后冲出坤宁宫，连礼仪都顾不上，直奔殡宫。

那是宫内处理死人的地方。

冷风吹过，冻得贺璟煜双手通红。

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双目赤红，直直地目视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宫内又亮起星星烛火。

到达的瞬间，贺璟煜双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