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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额啊啊……呜！！”

　　浴缸里盛满的水溢出，龙头里还在不断地流着，逐渐在浴室漫延开。

　　林枝筱靠倒在地上，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反应能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痛苦。

　　被撞击的小腹剧烈地疼痛着，顺着下身缓慢地有血丝流出，溶在地上的水里。

　　祝沅高高在上地欣赏着这幕，咯咯地笑了两声，像在看什么有趣的马戏一般。

　　她漂亮的瞳孔里透露出几分假惺惺的怜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随着门关上的轻响被隔绝在外。

　　密闭的，不断流着水的卫生间里只剩下林枝筱崩溃地在地上挣扎着。

第十七章

　　岑屿在少有人的庭院里抽着烟，压抑自己烦闷不安的情绪。

　　不应该先生气的，他吐出一个烟圈这样想着，脑海里浮现出林枝筱瘦弱的身子。

　　她还在怀着孕，怎么可以和她吵架？

　　明明说过要对她好的，忍一下情绪稳定一下再去问不行吗？

　　岑屿每吸一口就在心里叩问自己一次，越想越觉得，是了，他过分了。

　　一整根烟吸完，岑屿的火气也差不多降下来了，转过身打算回去找林枝筱。

　　刚走近大厅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氛围。

　　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那看着什么，交头接耳。

　　“怎么这样？”

　　“是啊好端端的，精神有问题？有点吓人了吧……”

　　“也不知道岑家有个这样的太太……”

　　说话的人余光撇见岑屿，猛地住了嘴。

　　闲言碎语落进岑屿的耳朵里，莫名的不安笼罩下来，心脏突突地跳着。

　　众人见着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岑屿大步走向围观者的地方。

　　就在他摔门而去的休息室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记者端着长枪大炮对准休息室里的卫生间聚精会神地拍着，脸上露出对头版头条的兴奋。

　　岑屿止了一秒，在杂乱喧嚣的声音里听见了来自卫生间的痛苦虚弱尖叫。

　　血水交织横流的浴室里，披头散发的林枝筱面目可怖地锁在角落里，脖子上满是自己的抓痕，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林枝筱！”岑屿冲上去紧紧搂住她，大脑一片空白。

　　林枝筱的哭吼变得更加凄厉了些，挣扎的拳打脚踢落在他身上，却远没有心口那样的疼。

　　“没事的没事的，你别怕，我在这，我在这里……”

　　他浑身颤抖着，纹丝不动地抱着怀中的人。

　　身后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不绝于耳，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还在持续。

　　岑执和祝沅远站在人群之外，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林枝筱流产了。

　　当她在昏迷中醒来时，第一下的感受便是身体缺失了一块。

　　手指动了动，床边的人迅速靠近，声音很哑：“醒了？”

　　除了初见的那次，林枝筱还从未见过岑屿这么狼狈的样子。

　　面容憔悴头发糟乱，眼底全是红血丝。

　　她对视上他的眼睛时，不许再问便知晓了那份感受是事实。

　　宝宝……没了……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孩……

　　是因为她心术不端吗？

　　因为她怀着不好的目的怀着这个孩子，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就不想来这个世界了，不想要这对糟糕的爸爸妈妈了……

　　好累啊……

　　真的……好累。

　　林枝筱很慢地眨着眼，干涩得发疼。

　　医生迅速来做了全面检查，嘱咐住院修养事项。

　　岑屿小心翼翼地喂她喝粥水，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枝筱木木地看着他半晌，才很轻地摇了下头。

　　喉咙口忽然哽住，岑屿被后怕恐惧愧疚诸如此类的情绪压倒，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对不起，对不起……”

　　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从来挺拔骄傲的背匍匐在床上，佝偻着颤抖。

　　对不起，如果我不跟你吵架，不丢下你就好了。

　　如果我不自作主张，带你来你不喜欢的地方就好了。

　　如果我不因为自己的控制欲，强行绑住你就好了。

　　如果我不遇见你，不骗你，不喜欢你……

　　就好了。

第十八章

　　岑宅。

　　岑屿面无表情地走入大厅内，里面已然聚集了众多人。

　　大屏的电视机正在播报着新闻，声音开得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突发混乱，主人公竟是岑氏掌权人岑屿之妻，林氏之女，不知是否存在什么精神隐疾……”

　　“有知情人士爆料，林枝筱其人并非林家夫人所生，乃私生女……”

　　岑梁华的脸色很差，没有分给岑屿一个眼神，从鼻腔冷哼一声。

　　“阿屿，你来了，”江祺端着一家之母的温婉姿态，“筱筱醒了是吧？”

　　从事发开始新闻流窜之时，岑家就不断地打来电话要他回去。

　　岑屿充耳不闻，只不眠不休地在医院守着林枝筱脱离危险后醒来。

　　回别墅里休整了一下邋遢的样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过来。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让全港岛的人都看我们的笑话，像什么样子！”

　　“还是个私生女，不知哪里来的小杂种！”

　　“够了。”岑屿的面色阴沉，制止了岑梁华口中侮辱轻蔑的语气。

　　嘭！

　　茶几上的烟灰缸被猛地扔出去，随即又掉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重的响声。

　　岑屿的身子晃了一下，头偏到一边，额角的伤口缓缓流出血。

　　头有一阵的晕眩，还是因为守着林枝筱的时日没休息好，没来得及躲过去。

　　但挨了这一遭，也行，就算彻底撕破脸皮，划清阵营。

　　岑梁华疾言厉色：“还敢顶嘴？你别忘了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空气凝滞了几秒，江祺淡淡地开口：“阿屿，不要和你爸爸生气，过来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就是啊，”有个笑意盈盈的声音加入进来，“哥，不要一回来就这么大动干戈的吧。”

　　岑执被冷眼盯了一下，心头一紧，但丝毫不怯。

　　江祺摆了摆手，一旁的管家将一纸合同放置在茶几上。

　　“合同我们已经给你们拟好了，你先把字签了，之后我们去找她。”

　　“条款你随意看看，我自认为已经很优待她了，要是不满意，也可以改。”

　　女人语气里不存在针对林枝筱的蔑视，因为她根本连蔑视也不屑于给，只不过是习惯了那样高高在上，将其他人视如蝼蚁的样子。

　　岑屿拿起合同随意地翻了下，嘴角扬了一下。

　　“呵……”

　　呲拉——

　　江祺如面具般纹丝不动的完美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点裂缝，肉眼可见地冷下一些。

　　“岑屿，你不要拎不清好歹。”

　　“留一个那样的人做太太，是羞耻。”

　　“你不要脸面，难道岑氏不要？”

　　岑屿将手里被撕成碎片的纸一扬，“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来插手。”

　　“我警告你，你别不识好歹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你老子我还没死。”岑梁华沉声道。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岑氏的权他还没完全放手。

　　执意和所有人作对护那个女人，那就下位。

　　一旁的岑执笑容的幅度更大，心情无比愉悦地看着热闹。

　　沉默了几秒的江祺又开口道：“你有更好的选择，为了一个林枝筱，实在没必要。”

　　“你是我儿子，我以为你应当是懂得权衡利弊的。”

　　“更好的选择？”岑屿嗤笑了一声，“谁？”

　　保姆忽然又领进来一个人，恭敬地说：“先生，太太，祝小姐来了。”

　　江祺笑了，如一个和蔼的长辈一样招手。

　　祝沅特意打扮过，整个人光彩靓丽，带着毫不掩饰的笑。

　　岑屿怔了一秒，随即眉头紧紧拧起。

　　看到岑屿脸时，祝沅的脚步顿住，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她伸出手要轻轻抚上去，“怎么受伤了？”

　　岑屿闪过她的触碰，黝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她，盯到祝沅心里竟然忍不住发毛。

　　“原来是你啊……”

第十九章

　　林枝筱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跑去卫生间弄成那个样子。

　　岑屿立刻命人去查，然而监控只拍到他拉着林枝筱进休息室，在那之后便突然电路故障，监控失灵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如今看来，是谁主谋策划的还不好定论，都有谁参与了，倒是十有八九。

　　“沅沅漂亮聪明，祝家现在在大陆也很有地位，你们又是青梅竹马。”江祺平静的语气里透露出理所当然的满意，“你们结婚是再般配不过的了。”

　　她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如果早知道沅沅会回来，怎么会选那个……”

　　林家瞒着林枝筱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