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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的越发厉害，他飞奔朝那堆人而去，视野越来越清晰，他用力想看清前方的情形。

　　一行卫生院的军医以及的战士们肃穆地站在一起，神情悲戚。

　　陆庭屿心口骤然一痛，不安骤然升腾到极点。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他，大家竟然默默往旁边一撤，让出了一个口子。

　　只见人群最里边——

　　唐念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唐母佝偻跪在地上，哽咽着将白布缓缓盖上——

　　“我的念念啊，你做到了，你和你爸一样，是个顶好的医师。妈妈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第10章

　　白布逐渐没过唐念沾满鲜血和泥土的脸颊。

　　众人不忍心再看，纷纷摘下帽子，低头默哀。

　　空气中安静得可怕，唐母沙哑的哭声显得那样震耳欲聋。

　　一阵致命的窒息，陆庭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他一步一步朝唐念走去，脚步似有千斤重。

　　“不，不可能……”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制止住了唐母的动作。

　　唐母抬眼望去，就见陆庭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死死的盯着担架上面容灰败、气息全无的唐念。

　　“啪！”

　　还没等陆庭屿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巴掌便猛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个领队的参谋长怎么当的！为什么念念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撤离！为！什！么！”

　　唐母发疯般的冲上前来抓住了他的衣领，悲愤和怨恨染红了她的双眼：

　　“是你害死了她！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

　　陆庭屿被撞得一个踉跄，神情木讷的承受着唐母雨点般的捶打，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一个母亲奔溃的模样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随着一声绝望的哀鸣，唐母晕厥了过去。

　　一旁的主任赶紧接住气息微弱的唐母，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一旁丢了魂一般似的陆庭屿，默默的摇了摇头。3

　　回程的路上，气氛压抑的可怕。

　　微凉的晚风吹得陆庭屿的双眼干涩生疼，唐念一点一滴的音容样貌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他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她明明昨日还答应了自己，等一切结束后，他们便好好聊聊……怎么会……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他们明明才成婚一年，他总以为他们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他以为她总会懂他的。

　　他从未设想过他们会真的分开。

　　但凡昨日他折返回去找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

　　地震来的那一刻，她该有多绝望！

　　如万根鱼刺卡死在喉间，陆庭屿疼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很快。

　　卫生院唐念同志牺牲的消息就传到了第五军区总部。

　　司令员悲痛的闭了闭眼，随即立刻派遣了两队人出城往安县方向，迎接英魂回家。

　　望着逐渐远去士兵，司令员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室内的相框，凝视着其中的一个身影叹了叹气：

　　“老唐啊，你家姑娘命苦啊……”

　　……

　　九月初，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小雨。

　　水雾漫天，号角声长鸣不绝。

　　两列肃穆的长队抬着一具铺满鲜花的灵柩缓缓走入军区。

　　灵柩旁，士兵牵着一个小女孩，赫然是那个在最后一刻被唐念救了的孩子。

　　唐母被主任搀扶，颤颤巍巍着走在队伍最前面，她形容枯槁眼睑乌青，丈夫和女儿的相继离世好似抽走了她的最后一丝生气。

　　紧随其后的便是陆庭屿，男人紧闭着惨白的薄唇，空洞无神的曈孔周围满是血丝。

　　众人皆神情悲悯。

　　此时沙哑的广播里，传出了司令员沉重的声音：

　　“天地英雄气，万世留芳名，第五军区以崇高的敬意欢迎英雄唐念同志回家！”

　　军区内的众人朝着归来的队伍三鞠躬，齐声复吟——

　　“第五军区以崇高的敬意欢迎英雄唐念同志回家！”

　　一声一声绵延不绝，催人泪下……

第11章

　　次日，殡仪馆停放间。

　　唐母仔细的为唐念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裙。

　　枯槁的手颤抖的从宋清舒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鼻梁。

　　“念念啊，这辈子让你受委屈了，妈……心疼你……”

　　唐母尾音止不住的颤抖，哽咽道：

　　“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没能照顾好你。”

　　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含泪扯出一抹笑：

　　“我的念念啊，妈给你换了身新衣衫，你安心的去吧，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遇见个好人家，能吃饱穿暖，无忧无虑，有人疼你爱你一辈子，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

　　唐母最后一次抱了抱自己的女儿，心一横，颤颤巍巍抹着眼泪不敢再回头。

　　停放间外——

　　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火化证明，陆庭屿才清晰的认知道，唐念真的死了。

　　他接过，轻飘飘的纸张却异常的冰冷沉重，让他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

　　失焦的目光停在家属栏签字处，迟迟没有下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0

　　工作人员默默守在一旁，这样的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他抬起手中的怀表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如梦初醒，男人闭了闭眼，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母步履蹒跚走出，陆庭屿上前伸手想要搀扶：“妈……”

　　“滚！别叫我妈！你不配！”

　　唐母冷冷的甩开他的手：

　　“是你害死了她，别用你脏手碰我。”

　　闻言，陆庭屿倏的僵在原地，不敢看她，内心的愧疚翻腾汹涌。

　　工作人员低垂着眼眸，将火化证明递给唐母——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白纸黑字，标志着又一个灵魂消散在了世间。

　　一个小时后。

　　唐母抱着骨灰盒，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陆庭屿在二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到看着唐母坐上了部队的车，在他的视野中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男人才缓缓离去。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