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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笑了起来，嗓音嘶哑：“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你比你的几个哥哥都更有本事，也更能忍，你母妃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

　　七皇子见老皇帝提起他的母妃，那个含冤而死的女人，嘴唇颤抖了一下：“父皇……还记得母妃。”

　　“当然，她是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最爱的女人……只是朕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后宫女人争斗的残忍，没有保护好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皇帝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表演深情，毕竟他的母妃身份低贱，他自己也不受宠爱，老皇帝演这么一出，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七皇子此刻是愿意相信老皇帝对自己的母妃有情的。

　　因为在他两三岁的记忆里，母妃是幸福的，父皇是慈爱的，只是后来父皇有了新欢，渐渐忘却了他们母子，再后来，母妃被算计含冤而死，他也被所有人忘在脑后。

　　七皇子尽量保持平静：“那……你为何还要放任母妃被她们陷害致死？”

　　老皇帝叹了口气，眼神追忆又苦涩：“即使是身为皇帝，也有许多无奈。平儿，你记住，在自身力量不够时，千万不要跟别人硬碰硬，因为那会让你失去很珍贵的东西。”

　　“等你做了皇帝，就明白了。”

　　七皇子被老皇帝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将药碗放在一边，跪下陈情道：“父皇何出此言？父皇万岁，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再者，儿臣并无觊觎皇位之意。”

　　老皇帝“呵呵”一笑，眉目不见平时的沉重阴鸷，带着温和的慈爱，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老翁，对着心爱的儿子谆谆教诲：“老七，你是朕的儿子，朕还不了解你吗？”

　　七皇子不以为然，老皇帝这些年哪里想起来过他这个儿子？他能活下来尚属不易。

　　老皇帝见他不信，接着道：“你每年的生辰礼物，多出来的那一份，是谁给你的？”

　　七皇子脱口而出：“是张师父……”

　　他愣住了。

　　张师父在他每年生辰时会给他送上两份生辰礼物，一份是张师父自己准备的，另一份价值更加昂贵的，张师父说是代他的亲人送的。

　　他一直以为张师父是代替过世的母妃送的，原来，是父皇的意思吗？

　　“张师父……是父皇安排的人？”七皇子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老皇帝笑道：“不然你以为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想读书，就刚好碰上了犯错被贬的探花郎，他还愿意冒着风险教导一个被皇帝厌弃的皇子。”

　　“你想习武，就刚好救了禁军教头的小孙子，拜了禁军教头做武师父。你也不想想，你进出宫闱都是谁允许的，又是谁替你遮掩的。”

　　七皇子抬头看向老皇帝，心头巨震，鼻尖酸楚：“是父皇在背后为我做了这一切吗？父皇是为了保护我……”

　　老皇帝点了点头：“也是为了磨炼你。”

　　“老七，这万里江山，朕要亲手送你坐上去。”

　　七皇子哭道：“不，父皇，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好起来！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不得父亲喜欢，是亲缘浅薄的天煞孤星，如今……如今好不容易得知真相，破除父子隔阂，你就要再次弃我而去吗？”

　　老皇帝感动又欣慰地点点头，感动在于，七皇子对他这个父亲还是有些真心的，七皇子也一直想获得他的认可。

　　欣慰在于，都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依旧在演，他保持冷静，将两三分的感情演出十分来，好似tຊ他们真是一对情谊感天动地的父子。

　　七皇子，他的儿子，有这样的心性手段，何愁大业不成？

　　老皇帝打断道：“好了，别哭了，生死有命。你们整天叫着万岁万岁的，但自古以来，甚至都没有一个活过百岁的帝王，朕的身体，朕清楚。”

　　“你吩咐下去人，让你的人暂时不要行动，朕还要做最后一场戏。”

　　七皇子跪拜下去，深深胆寒。

　　他的父皇，心机、手段都太过老练可怕。

　　他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一举一动都没有白费的，全部是为了实现他的最终目的。

　　如果他不是父皇选中的继承人，他恐怕也会成为被算计的众多炮灰中的一个，看看被贬为庶人的瑞王就知道了，只留下了一条命，和被圈养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天潢贵胄，一朝沦落，比死还难受。

　　虽然他是最后的受益者，可依旧不能不恐惧、心寒。

第80章 谋逆

　　定王入宫侍疾，老皇帝突然昏迷不醒，给老皇帝炼药的道士都被定王斩杀。

　　此消息一出，最着急的人莫过于荣王了。

　　“殿下，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定王弑君登基，或是逼着皇上写下传位诏书不就太晚了吗？”荣王的幕僚说道。

　　“可带兵进宫有谋反之嫌啊，本王……本王还是先进宫一趟，看看父皇如何了。”荣王犹豫地说道。

　　幕僚立马反对：“万万不可啊殿下，定王说不定就在宫中埋伏了人，您这个时候进宫，若定王动了杀心，那可如何是好啊？”

　　“本王母妃尚在宫中，定王安敢造次？”

　　荣王的母妃可是贵妃，又有协理六宫的权力，与皇后也就差一纸诏书了。

　　定王生母元后早逝，是以定王在宫中可以说是毫无根基的，荣王岂会怕他？

　　幕僚道：“殿下，您仔细想想，皇上怎么会刚好在定王入宫时突然病重昏迷？还有那些道士，他们炼的药连太医都说有奇效，定王为何说他们损害龙体，还在皇上病重的节骨眼上将人斩杀？”

　　荣王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父皇突然病重就是定王干的，为了让父皇早日驾崩，定王才杀了那些能够为父皇炼制治病丹药的道士？”

　　幕僚点头道：“殿下英明，在下正是这个意思。您再想想，定王既然做好了弑君即位的打算，他能不提前做好部署吗？既然如此，贵妃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抵御震慑得了定王呢？”

　　荣王越想越觉得幕僚说得对：“定王的胆子也太大了！”

　　幕僚道：“定王是嫡长子，但皇上更加宠爱殿下您，只要皇上未留下只字片语就驾崩，那么按照礼法，就是嫡长子继位啊！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朝臣中支持定王的人本来就多，等他们拥立定王继位，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殿下，为了您的大业，为了贵妃娘娘的安危，不能再等下去了！”

　　荣王沉着脸，已经在心里做出了选择：“立刻通知京畿大营统领罗成调兵包围皇宫，点上二百府兵，随我进宫护驾！”

　　幕僚见荣王被他激得使出了谋逆手段，终于功成身退。

　　皇宫里，定王左右为难。

　　他一进门就看见老皇帝被道士们服侍着喂丹药，结果老皇帝服药后没多久就喷出了几口血，之后就人事不省了。

　　他立刻将道士们抓了起来，让伺候老皇帝的太医来诊断，果然，那丹药里有毒。

　　谋害皇帝，这些道士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他们的后台到底是谁？荣王？还是哪个躲在暗地里，同样觊觎皇位的皇子？

　　问不出个结果，为防他们坏事，定王干脆就把他们都杀了。

　　定王何尝不知道老皇帝突然病重，他在一旁惹人怀疑，但他也是左右为难，只能守在老皇帝身边，根本不敢离开。

　　如今未立储君，若是老皇帝突然驾崩，他不在身边，谁知道哪个皇子就跑出来摘桃子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了。

　　所以只能他在这里守着，让他的人赶紧去联络朝臣、军队，同时紧闭宫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出，为他登基做准备。

　　“殿下，不好了，荣王带着府兵闯入宫来了，皇宫也被围了，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定王的亲信冒着一脑门子汗急匆匆地来禀告道。

　　定王惊讶地说道：“荣王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快？难道他早就知道今晚要发生的这一切？今晚的事都是他策划的？”

　　他第一时间让宫中戒严，同时派人去宫外联络手下，怎么消息不仅传到了荣王的耳朵里，还被荣王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人？

　　除了今晚的事是荣王搞的鬼，没有别的可能可言。

　　定王咬牙道：“乱臣贼子，他竟然如此大胆，带兵进宫，这可是谋反！”

　　亲信着急道：“殿下，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