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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秦北阳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半晌，他又开口：“那为什么，你见到我了，却不告诉我？”

明明他们之前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相认。

裴向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我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后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但其实很正常，我和小时候长的不一样，认不出来也在意料之中。”

她帮秦北阳找着借口，可越是这样，秦北阳心中就越是愧疚。

他简直不敢想，裴向暖在发现自己忘了她时，到底该多难受。

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一遍遍道歉。

裴向暖却打断他：“不用道歉，真的。”

“其实我很庆幸，当时我主动回了孤儿院。”

“为什么？”秦北阳问。

话音落地的瞬间，面前的人却突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秦北阳一愣，却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和裴向暖，此前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视。

和宣传片里的镜头不一样，说不出区别，但就是千差万别。

那双如冰般淡漠的眸子，此刻，却有些炽热，像是转了一百八十度，变成坐火山，喷薄而发。

“哥哥……”

她骤然开口，语气却沉下来，不似凝固的冰河，像是融化过后的暗流汹涌。

“因为我不想当你不清不白的妹妹。”

“什么？”

秦北阳一愣，语气瞬间慌乱起来。

“什么不清不白的，你来我家有领养手续，就是……”

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哥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想当你的妹妹，只当你的妹妹，永远站在你身后看着你。”

“我想和你站在一起。”

“我喜欢你。”

一番话心中落下重音。

秦北阳呼吸一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奇怪，明明本来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质问，现在得到答案，却又别扭起来。

毕竟，他面对着裴向暖，已经再做不到平常心。

冗长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滞黏，平白透不过气。

裴向暖惨然一笑。

“我就知道不该说出来。”

“现在，你是不是再也没办法直视我了，就连你也觉得我是个会喜欢自己哥哥的变态？”

她说着，便不自觉攥紧了被角，力气之大到点滴的针管都开始回血。

咬着牙，心里却只能后悔。

后悔当年贪恋一个家，跟着他们回去。

得到了短暂的相处，却永远失去了说出心意的权利。

也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将被遗忘的过去说出来，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一次复杂。

最后悔的，却就在刚刚，明明已经相认，她却还是做不到安分守己，又要说出不该说的话。

一步错步步错，冲动着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推到不可转圜的绝境上。

她终于别过眼，咬牙忍着痛：“你走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或者当作不认识我也可以，我不会去打扰你……”

背后的人沉默许久，终是没有说话。

脚步声渐远，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

却重重落在心里，将整个世界都震碎。

第25章

秦北阳独自一人回了学校。

从坐上飞机，看着窗外白云飘过，到落地，直到坐上机场去学校的大巴，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因为距离变得遥远而脱离。

可靠着车窗，老旧的发动机开始轰鸣，天边下起细密的小雨。

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不知怎的，一滴泪悄然落下。

秦北阳拿着纸巾，一下下擦着，可却越擦，越觉得难受起来。

不知道她在医院怎么样，能不能吃流食，有没有按时用药。

他放心不下，睁眼闭眼想的都是她。

裴向暖，他双人赛的队友，帮他解决留言最可靠的帮手。

又或者，是他的搭档，一起走遍校园的各个角落，完成宣传片的拍摄。

可同时，她也是小暖。

那个被自己遗忘在童年的角落，绝情抛弃的妹妹。

秦北阳从没想过，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会在这一刻重叠。

对裴向暖，他感激，却不只是感激，更想要靠近。

因为喜欢而靠近。

回看起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虽然比自己小，但却处处照顾着自己。

平心而论大学这三年，秦北阳不乏追求者。

可那样的目的太明显，因为他的拒绝气急败坏之人不在少数。

这样不带任何目的，甚至没期望被看见的照顾，实在难得。

扪心自问，他喜欢裴向暖。

可是，对小暖，他只有后悔的歉疚。

他想照顾她，把她从前缺失的都补偿回来。

甚至，如果抛弃那个早已决裂的父亲，小暖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们理应互相取暖。

很奇怪，明明不管是裴向暖还是小暖，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靠近。

可偏偏，两人重合在一起，他没法单纯地喜欢裴向暖，更接受不了从小暖口中说出的喜欢。

忽然觉得很累，秦北阳双手捂着脸，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地朝自己袭来。

下了车，魂不守舍回到宿舍，进门，就是室友的围堵。

“这都多少天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不是说出门给我们带礼物吗？”

杨铭刚伸出手，看见秦北阳通红的眼眶，瞬间收了玩笑。

关切开口：“怎么了？贴吧的事情都解决了，怎么还红着眼呢？”

他的声音将另一个室友吸引过来。

“怎么了？谁惹我们大帅哥生气了？”

陶一航敷着面膜，声音有些含混：“你一路就这么回来的呀，不怕等下贴吧又乱传呢？”

秦北阳摇摇头，哽咽开口：“陶一航，每次你和你女朋友吵架，都是怎么和好的？”

陶一航一愣，反应过来：“害，就这事啊，吵架就道歉原谅呗，哪有人不吵架的，大多都是误会。”

秦北阳摇摇头：“那要是……是那种没办法解决的隔阂呢？”

“没办法解决……”

陶一航稍一思索，“那就分手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多吗？”

秦北阳却还是摇头：“可要是不愿意离开呢？”

“不是你到底要干嘛呀，你故意杠我是吧。”

陶一航恍然明白过来。

“是不是黎书禾惹你生气了，我帮你骂她！”

他说着就要掏手机，却被秦北阳一把拦下：“你说谁？”

“黎书禾啊，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陶一航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想瞒着呢，人家官宣文案都挂了好几天了。”

第26章

【原谅我太迟钝，时隔这么多年才发现你的喜欢。】

秦北阳坐在电脑前，看着黎书禾几天前发的动态，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暧昧含混的话，配图，却是他拍摄宣传片的一张侧颜。

下面的评论大多都是同校好友。

【黎校花这是终于被拿下了？】

【校花配校草，绝配顶配天仙配啊。】

【这俩人在一起，那他们各自的搭档岂不是成小丑了？那个造谣男就算了，裴向暖也太惨了吧？纯纯成陪跑了。】

看见这名字，秦北阳心头一次，猛然合上电脑。

力道之大，把一旁围观的陶一航吓了一跳。

“你干嘛，她到底干什么了，这么生气，不会才在一起就劈腿了吧？”

秦北阳不回答，给黎书禾打去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

这才将手机狠狠砸在一边。

“我根本就没有和她在一起！”

半个小时后，秦北阳终于将自己和黎书禾所有的过去全盘托出。

像是将一口浊气原原本本地呼出，竟还有些畅快。

喝了口水，耳边是陶一航的骂声。

“我靠，这女的有病吧，怎么顶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干这么坏的事啊？”

“气死我了，你怎么没扇她几巴掌？”

“之前还觉得她被姜宇这种货色缠上了很可怜，搞半天他们绝配啊！”

他一句句骂着，杨铭也不由咂舌。

“所以你之前玩游戏又哭又笑都是因为黎书禾啊，你藏的也太深了吧？”

秦北阳尴尬点了头，刚要开口，又被陶一航打断。

“行了，这样吧阿阳，你把你那个减肥方法和护肤方法都给我们透明公开，我去帮你骂人，我在宣传部有人，我会让这个女的身败名裂。”

他跃跃欲试，秦北阳连忙将人拦下。

“算了，我只要联系到她，把动态删了就行，其他的我不想管了。”

他太清楚网络暴力有多恶心，即使自己走出来，也不想成为拿刀的那个人。

“那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但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心头一暖，秦北阳点点头：“走吧，今天心情好，我请大家吃饭。”

“等回来了，我找找我减肥的食谱和护肤方法，全部发给你们。”

欢呼声中，大家做鸟兽散，纷纷去准备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兄弟局还打扮什么，随便套个外套出门得了。”

“那出门不得拍照啊，我要发朋友圈的……”

看着眼前七嘴八舌的朋友们，秦北阳由衷笑了笑。

还好，不管事情怎样繁杂，他还有这群朋友。

几人挽着手出了门，并未跑远，只在学校门口的火锅店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陶一航要去打球，杨铭也准备去拿快递，秦北阳独自一人回到宿舍。

看着还没收拾的行李，心情又骤然落下。

他还是放心不下裴向暖。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手机却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是黎书禾。

“怎么了？刚刚在开会。”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秦北阳捏紧了手机。

“你那条动态，能不能删掉？很多人误会我们在一起。”

对面顿了顿，却是更加乞求般开口。

“我知道他们误会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澄清。”

“但是阿阳，我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