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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太一怔。

纪席兰也看着他。

“有问题吗。”他似笑非笑，“我带个女人回陆家，没权利？”

方京儒忙不迭说，“原来是陆二公子的朋友，恕内人冒犯了。”

他瞪方太太，方太太不言语了。

陆迟徽摆弄着打火机，仍旧笑，“不知者无罪，以后客气点就行。”

方安意直愣愣望向他。

在方京儒夫妇的呵护下，她从没结识过这样的男人，有点坏，有点风流做派，是软刀子，比硬刀子更霸气，形容不出的矛盾和反差。

他外形分明是温润君子那一挂。

“安意，你在家不是绣了十字绣吗？”方太太引导她讨好纪席兰，“陆伯母快要五十大寿了。”

她迷惘失神，没反应。

陆迟徽淡淡一扫她，“方小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磁铁似的，又黏，又醇厚，蛊惑的声音。

方安意陡然惊醒，面庞红得滴血。

方太太狐疑，“安意，你不舒服？”

“没有——”

方安意取出手提包里的十字绣，是八个行云流水的方正大字：福如东海，琴瑟和鸣。

既祝福纪席兰，也祝福她和陆延章。

富太太最在意这个了。

纪席兰非常高兴，拉着方安意的手赞不绝口，“心灵手巧啊，方太太，你真会教女儿。”

岑凛低着头，窗外下了雾，天际灰蒙蒙的，她心头也笼罩了一层阴霾。

陆迟徽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食物，唇偶尔轻抿，偶尔微张，紧接着叼了一支烟起身，“烟瘾犯了，失陪。”

他戒烟后复吸，比没戒烟之前的瘾头还大，陆迟徽索性不控制了，想抽便抽。

出包厢门，要经过纪席兰身后，陆迟徽离开的一霎，方安意闻到似有若无的男香。

冷冷的，缓缓的，一寸寸散发，沁入心脾。

陆迟徽关上门的同时，陆邵北搁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老张的来显。

他心中有数是什么事情，从容不迫接听。

“赵凯请假了。”

陆邵北早有预料，“我业务范围这么广了？市局请假，也得向我汇报？”

“少他妈装蒜！”老张是含蓄的文化人，遇到他，不由发飙，“他为什么请假？”

“三十多的年纪了，您不允许他谈情说爱？”

“放屁！赵凯女儿四岁了，谈什么情！”

男人左臂撑住桌面，右腿弯曲，姿势盛气凌人的，“和他太太谈。”

“陆邵北。”老张乐了，“你那位小情人了不起啊，胡大发十有八九是植物人了，你知道吗。”

陆邵北动作一顿。

老张不吵了，心平气和，“你学法的，我给你普及普及医学知识？植物人从头到脚动弹不了，终生躺在病床上，行动不能自理。”

男人扣住手机的五指收拢，指节泛白。

第149章你想不想保岑凛？

老张等了许久，没回音。

“邵北？”

男人咬紧牙关，鬓角鼓起一个凸节，胸腔堵了浊气，堵得呼吸闷涩，好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植物人。”

“对，一级伤残，你明白严重性吗？胡大发企图强奸，没有目击证人。而你的小情人防卫过当，有和尚作证，有凶器物证，她面临刑事责任。”

陆邵北手发颤，他端酒杯，却碰洒了杯子，洒了一西裤。

“胡大发的妻子告岑凛，顾江海全权负责，你不让他立案，他移交冀省，你又威胁赵凯，赵凯是你的老同学了，他有什么办法？干脆请假了。你以为胡大发的妻子善罢甘休吗？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她马上告到方京儒那里，你威胁得了方京儒吗？”

陆邵北眼前一阵阵天昏地暗，胸腔的气息往上顶，顶到舌根，他剧烈咳嗽起来。

方太太使眼色，“安意。”

方安意斟了一杯温水，递给陆邵北。

“叫人啊。”方太太着急，“你不叫他，他哪里能喝？”

方安意的手圆圆白白的，像小莲子，“陆副总，你喝水。”

陆邵北刚要拂开杯子，老张在那头问，“是方京儒的女儿？邵北，你想不想保岑凛？”

他停住。

“方京儒希望女儿嫁进陆家，已经在传播了。你拒绝方家，他失了颜面，岑凛的案子到他手里，你认为他是从轻，是从严？”

陆邵北骨节捏得嘎吱响。

“岑凛二十三岁吧？且不论她判多少年，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背负了案底，又是演艺工作者，她在冀省怎么活？你公然和她恋爱结婚，你的前途呢？你去东南亚出生入死熬出头容易吗？你以后接管中海，接管陆氏，你服众吗？人家老总的太太是贤妻良母，你太太有前科，谁和你合伙做生意？你不如帮她一把。”

陆邵北脊背紧绷，绷到最后，倏而塌陷。

他挂了电话，接过那杯水。

“叫什么陆副总啊，多生疏，你叫他名字，他也答应你的。”纪席兰重新拉过方安意，“乖乖巧巧的，哪个男人不稀罕？”

“席兰，你太稀罕她，会宠坏她的。”方太太开始改口了，不称呼陆太太了，称呼席兰了。

方安意余光飘向门外，她鼓足勇气，“妈，陆伯母，我出去洗手。”

她从包厢出来，陆迟徽靠着墙壁抽烟。

在抽第二根了。

不知是爱屋及乌的错觉还是真实的，他的烟雾不臭，方安意闻不惯烟味，方家没有人抽烟。但陆迟徽的烟味，她起码不讨厌。

她犹豫一秒，“陆二公子。”

陆迟徽侧过身，淡淡看她。

“你脸上，没有脏东西。”

“我知道。”他语气也凉凉的，狠吸了一大口，烟蒂扔在地上，皮鞋底轧成碎末。

陆迟徽无视方安意，如同陌生人，门一开一合。掩去了他，也掩去那一股动人心魄的清冷男香。

本来也是陌生的，她丝毫不了解他。

方安意只在零星的社交晚宴见过他，她陪在方太太身边，和女眷一起，他距离远，和男士谈笑风生。

她没有刻意去关注，那些太太嘴碎，喜欢八卦，议论。

陆迟徽的酒量好，异性缘佳，个子188，在商场擅长砍利润，融资和交际，是金融高材生，自学了刑法，工商法。

陆家的男人都是有学问有素质的，陆延章是80年代少有的大学生。否则绝代风华的翁琼又岂会爱上他呢？

他膝下的三个儿子基因一个赛一个。

方安意很沮丧，陆迟徽对她没感觉，陆邵北明显也没有。

方家最爱面子了，她丢了面子，方太太是会训斥的。

生在权贵家族，婚姻大事身不由己，她享受了前半生的风光优越，并不抵触父母之命。只不过没多大的期待罢了。

陆迟徽燃烧了她的涟漪。

他和任何男人都不同，大约他坏，坏得赤裸又直白，她从未经历过。所以他是发光的，不可抗拒的光芒。

陆迟徽回到包厢，方安意洗完手也回去。

“老三。”纪席兰推了推陆邵北，“安意的生日快到了。”

陆邵北嗯了声，“喜欢什么礼物。”

方京儒夫妇很惊喜，“礼物不重要，贵在心意。”

“你不是在西郊马场养了一匹进口的小马驹吗？”纪席兰趁热打铁，“安意骑不骑马？老三的马术很棒。”

方安意魂不守舍的，方太太又喊她，她才回过神，“我都可以。”

方太太拍手笑，“年轻人共同语言多，有劳陆副总带着安意开开眼界了。”

陆邵北没什么表情，“马摔过人，不一定能骑。”他视线掠过手机，老张言犹在耳，他手一紧，“我尽量控制，不会摔了她。”

岑凛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地抠住座椅，抠出呲呲喇喇的声响。

陆迟徽察觉她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