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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泠泠微微叹了口气：“表哥，我知道你们都待我好，我不想让父皇为难，也不想百姓受苦。”

“那萧程呢！”听闻此话，沈叙白有些急了，“他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和亲的！”

提起萧程，沈泠泠心中一痛。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垂下了眼眸：

“我与他早就再无瓜葛了。”

第六十八章

宣政殿。

大臣们正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更是心烦意乱，贵妃在一旁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嘉宁公主到！”

沈泠泠款步走了进来，向皇上行了个礼。

“嘉宁，你怎么来了？”皇上示意她起身。

沈泠泠仍跪在地上：“启禀父皇，儿臣自愿前去和亲。”

一时间鸦雀无声。

“嘉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皱紧了眉头，“此事，不可儿戏。”

“儿臣知道。”沈泠泠接着说，“和亲，事关国家大事，儿臣不敢妄言。”

“儿臣自小虽不在父皇身边长大，却也流离失所过，未免百姓受战乱之苦，儿臣自愿嫁去北漠。”沈泠泠看向皇上，“既身为公主，自当履行其责。”

“公主殿下大义啊！”闻言，众大臣纷纷行礼。

皇上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只留下了沈泠泠与贵妃。

“嘉宁，你当真想好了吗？”皇上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不少。

贵妃在一旁低声啜泣。

“父皇，儿臣想好了。”沈泠泠看着他们，“儿臣能找到亲生父母，已是上天垂怜。况且，我这残躯，还能为父皇，为大凉解忧，更是嘉宁之幸。”

贵妃走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是母妃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母妃，不要伤心，这是儿臣自己的选择。”沈泠泠拍了拍她的手。

待贵妃松开她，沈泠泠向二人行了一个大礼：“求父皇成全

！”

“准奏。”皇上纵使有些不舍，却也还是答应了她。

若能不起干戈，自然最好。

他不止是沈泠泠的父亲，更是大凉的皇帝。

皇上更多的要以大凉的百姓为主。

身在皇家，自古公主都难逃和亲的命运。

沈泠泠又怎么会例外，她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动提出，皇上最后还是会让她去和亲的。

她不怪皇上，命该如此，如何能逃？

“儿臣多谢父皇！”

……

沈叙白自知劝不动沈泠泠，便去寻了萧程。

两人等在了宣政殿门口。

待沈泠泠与贵妃出来，看到萧思渊在门口，微微有些讶异。

贵妃看得出两人是有情的，只是可惜了。

她看向沈泠泠：“去吧，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

沈泠泠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早已与他无话可说。

萧程将她带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凉亭。

“你同意嫁给巴特尔了？”萧程紧盯着她。

“是。”沈泠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似乎不关萧大人什么事吧，我记得，我们已经和离了。”

“为什么？”萧程强压着怒气，“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嫁给那个巴特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是去和亲。”不是非要嫁给巴特尔，虽说结果都是一样。

沈泠泠根本都不曾记得巴特尔的样貌。

萧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沈泠泠！”

“萧大人，圣旨已下，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以皇命为职责，你难道要抗旨不成？”沈泠泠看向他。

萧程愣住了，他喉结一紧：“你当真想好了？”

“我意已决。”沈泠泠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朱唇微启：

“还请萧大人，自重！”

第六十九章

三日后。

沈泠泠一身嫁衣，凤冠霞帔，格外得光彩照人。

城墙之下，迎亲的使团已经到了城门口。

“儿臣拜别父皇，母妃。”沈泠泠向二人磕了几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贵妃将她扶了起来，眼中含着泪，她怜爱地摸了一下沈泠泠的脸庞，“此去北漠，山高水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儿臣记下了，也愿父皇与母妃，洪福齐天。”沈泠泠向他们微微欠身。

“好，好。”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嘉宁，大凉的百姓都会记得你的。”

沈泠泠微微颔首，她瞥见一旁的沈叙白，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表哥，今日是泠泠出嫁的日子，怎么还哭丧着个脸，该多笑笑才是。”

沈叙白伸手轻jsg轻抚过她头上的步摇，扯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家泠泠真好看。”

“往日，多亏了表哥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有今日。”沈泠泠冲他笑笑，“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泠泠在此谢过表哥了。”

话落，沈泠泠便准备向他行个大礼。

沈叙白忙扶起她，沈泠泠制止了他：“表哥，你受得起的，只有这样泠泠才能心安。”

沈叙白只好松开了手，看她向自己行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曾想他心爱的女子，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叙白一把扯过站在锦衣卫中的萧程，将他推到了沈泠泠的面前：“既是最后一面了，便好好做个道别吧。”

萧程看着眼前的沈泠泠，一袭嫁衣，娇艳欲滴，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一次，她的嫁衣不是为他而穿。

他第一次觉得心中难掩的酸涩，还带着些难过。

“你当真要嫁给巴特尔？”萧程沉下声，“若你不愿，我……”

沈泠泠抬眼看向他：“行到此处，早已没了退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萧大人，不必为我担忧。”

这是她第一次从萧程的脸上看出他焦急的神色。

他在紧张，这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这便足够了。

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飞鱼服的萧程，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不算什么了。

“萧大人，过往的事，我都不愿再计较了。”沈泠泠看着他，“此一别，应当再无相见之日，还请萧大人珍重。”

沈泠泠冲他嫣然一笑，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她对于萧程爱也好，恨也罢。

今一笑泯恩仇，就当全了那三年的夫妻之谊。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样子镌刻在心里。

从少时初见他起，便是一眼万年。

沈泠泠朱唇微启，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转过身，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此去，便是真正的诀别了。

有些话，再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说出口了。

她用手绢轻轻擦去，抬起头，向城外的和亲队伍走去。

眼睁睁看着沈泠泠离去，萧程却无能为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他好像真的再也抓不住她了。

沈泠泠最后说的那句话，虽未出声，他却看得真切，让他心中一颤。

她说：“我爱你……一如既往。”

第七十章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已经走远。

萧程怔怔愣在了原地，久久未动。

沈叙白叹了口气，走到了萧程的身边。

“真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我又能如何？”萧程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

他看向沈叙白，声音有些沙哑：“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叙白离得近，沈泠泠说的话，他自然也看见了：“她都说得这样直白了，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她对我至多不过是妻子对丈夫的喜欢。”萧程喉结微动，“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来不知道，她深爱着他。

“据我所知，她从初见你开始，便一直爱着你。”

沈叙白看着他，又扔下来一记重锤，“而她初见你时，比你记得的还要早的多。”

萧程心中一哽，却听沈叙白接着说道：“那你呢，你倒现在还看不清对泠泠是怎样的感情吗？”

“我……”多日来的心绪不宁和疑虑，似乎都渐渐有了答案。

沈叙白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苦笑：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萧程喉咙一紧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

萧程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温泉宫，沈泠泠的住处。

已经是初春，窗台上的红梅都已经谢了。

瞥到桌上的花灯，还有画像。

她似乎只带走了他赠她的碧玉玲珑簪。

萧程摊开画像，轻轻抚摸：“你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