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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泠泠喉间一哽，说不出话。

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她声音沙哑：“我们非要这般生分嘛？我与你，是夫妻。”

“该说的，三年前我便已说清。”

萧程声音冷淡，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若你不满足，那便自行离去，我可给你一封放妻书。”

放妻书！

听到这三个字，沈泠泠眼眶发烫。

晨起，他母亲来逼她和离，如今，他又要给自己放妻书！

沈泠泠指甲紧掐着掌心，刺痛骤涌。

“你这般急着让我离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闻言，萧程眉头微皱：“什么？”

“那日在拱卫司，给你上药的那女子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成婚三年，这是沈泠泠第一次直白的问出心中疑惑。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勇气。

萧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门被敲响，小昭在外禀告：“大人，夫人，宫里来人，说让您们二位去接旨。”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片刻后，萧府正厅。

沈泠泠与萧程跪在堂中，只听宣旨太监声音尖锐。

“皇上有旨，命锦衣卫指挥使萧程与沈家之女沈泠泠即日和离，不得有误，钦此！”

第四章

宣旨太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整个萧府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泠泠的身上。

要知道，就算是萧程再不喜欢沈泠泠那也是萧府内宅的事，断不会传到外面，惹人闲言。

可现在，这圣旨一下，怕是凉州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沈泠泠身上。

纵使她不曾做错什么，怕也会有人编排些故事，讨人关注！

沈泠泠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望着眼前那抹明黄，最后目光落在身旁萧程身上。

而男人浑然不觉。

宣旨太监见两人没有动作，再次开口：“两位无需顾忌良多，这道圣旨只有萧府之内之人知晓，外边人只会以为是二位和离，不会伤了沈小姐的名声。”

“此外，小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萧大人的。”

说着，小太监正了正神色：“朕感念贵妃爱女之情，特将嘉宁公主许给萧程为正妻，半月后成婚。”

嘉宁公主？

听到这个封号，沈泠泠有些茫然。

据她所知，皇室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但小太监宣完旨便直接走了，沈泠泠无人能问，只能看向萧程。

四目相对，萧程眸色冷淡：“和离圣旨一事，我会回绝。”

闻言，沈泠泠心一颤。

他，并不想与自己和离吗？

他心里是否也是有自己的？

她忍不住去想，但下一秒，就碎在了萧程的话中。

“这三年算是我对不住你，届时我会给你一封放妻书，必不会污你名声。”

沈泠泠喉咙里像梗了砂石，磨得血腥气蔓延。

她不敢再去问两人感情：“嘉宁公主，是何人？”

萧程语气平淡：“八年前，贵妃娘娘之女走失，前些日子才寻回，陛下便拟定了封号为嘉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才继续：“那日在拱卫司，你也见过。”

沈泠泠怔了下，顿时想起了那道窈窕背影。

原来，那就是嘉宁公主。

怪不得萧程只说了回绝和离圣旨之事，却未提及那道赐婚圣旨分毫！

他，原是也想娶她的。

只是自己的存在，占了位置，碍了事！

沈泠泠想着，忍不住去呢喃嘉宁公主的名字：“叶芷吟……”

从前在慈幼局时，她有一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自己被沈家收养，便再没了来往。

莫名的，沈泠泠心里总有些奇怪：“既走失了这么多年，又是如何寻回的？”

听到她问话，萧程一愣。

她何时对这些市井流言感兴趣了？

但也还是回答：“走失时，嘉宁公主身上有一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是公主出生时陛下命工匠特地刻制，世上仅此一枚。”

“也是凭着这块玉，贵妃娘娘才认回了公主。”

然而听闻此言，沈泠泠耳边却是一阵轰鸣！

若她没记错，慈幼局的姑姑说过，她被送到慈幼局时，身上就带着这么一块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

只是当年被沈家收养时，那块玉佩便不见了。

若萧程没有记错，世上当真只此一枚的话。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才是走失的那位嘉宁公主？！

第五章

沈泠泠心里一片乱麻。

萧程不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刚迈步要走。

就听沈泠泠问：“我……可否见一见这位嘉宁公主？”

萧程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目光里含着冷意：“你见她做什么？”

“圣旨一事她未必知情，你莫要做多余的事。”

他话里句句警告，沈泠泠只觉得心如刀割。

“你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

“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她。”

扔下这句话，萧程便离开了，没再看沈泠泠一眼。

沈泠泠一人站在堂中，屋外冷风瑟瑟吹来，却凉不过她的心。

成婚三年，她自认贤淑懂事。

却没想到在萧程眼中，就是这般善妒之人！

眼眶积蓄了泪意，哽的鼻间发涩。

但最后，沈泠泠只是抬手抹去了那抹温热，唤来了小昭：“去帮我递个信，就说我求见——嘉宁公主。”

小昭是沈泠泠回到沈府后才跟在她身边的，并不知旧事。

但也并未多问，领命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小昭去而复返。

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位女子，一身红衣，明媚耀目。

红衣女子脱下斗篷，如主人般自顾进了堂屋在桌边落座。

看着沈泠泠，她笑了笑：“泠泠，多年不见，可还好？”

她这一句，无非承认了身份。

眼前的叶芷吟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慈幼局时的胆怯，整个人骄傲的像天上的太阳。

沈泠泠攥了攥丝帕，走上前坐在她对面。

“芷吟，你可知我从慈幼局离开时，曾丢了块玉佩？”

叶芷吟挑了挑眉：“不知，姑姑从未说过。”

她神情没有半点心虚，沈泠泠紧抿着唇，视线慢慢落定在她腰间那熟悉的玉佩上。

“那玉佩名为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如此，你可能记起了？”

闻言，叶芷吟脸上的笑慢慢浅淡。

“你这话是何意？”

沈泠泠声音微哑：“阿程说此玉佩世上仅此一枚，偏偏我的丢了，如今出现在你身上。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玉佩当真是你的吗？贵妃娘娘走失的女儿当真是你吗？还是这玉佩本来的主人！”

话至此，一片沉寂。

许久，叶芷吟才开口：“你知道，我很羡慕你。”

“当年在慈幼局我费劲心思讨好，可姑姑却还是最喜欢你。后来沈家来人想要收养一女，也是一眼看中了你。”

“那时我为你高兴，也为自己担忧。现在凭着这玉佩，我一跃成了公主，我知你嫉妒，但泠泠，我问心无愧。”

话落，她站起身，重新披上斗篷：“还有，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向父皇求的，外人只知你与阿程是和离，不会污你名声，我也算为你筹谋了退路。”

说完，叶芷吟转身离去。

小昭从外走进，就看到沈泠泠呆坐在那出神的模样。

“夫人，您没事吧？”

闻声，沈泠泠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退下吧。”

小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退离，带上了门。

寂静在屋内蔓延。

沈泠泠就这么呆坐着，直到夜色侵袭，白雪倾盖了大地……

“砰！”

屋内被人大力推开，萧程脸色冷峻，挂着冰霜，张口就是质问：“我说过，不准你去找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