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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我生下他，到时候你要我死，还是要我去青楼做娼妓，我都毫无怨言……”

　　沈戟萧置若枉闻，端着药蹲下来，递到顾七娘嘴边。

　　“为了这个孽种，你连命和尊严都不要了？真是好样的！”

　　说着，他一把锁住了顾七娘的喉咙，掰开她的嘴强行将汤药尽数灌入。

　　顾七娘痛苦的摇头挣扎：“不要，你会后悔的……唔……”

　　一碗滚烫的汤药灌下，顾七娘痛到撕心裂肺，跪在地上抽搐。

　　沈戟萧将空碗一扔，转身离开。

　　顾七娘撑在地上，看着他狠决的背影，眼里的光渐渐暗淡，弥漫着凄惨的死气。

　　“沈戟萧，是我错看你了。”

　　“就算你今后想起来真相，我也绝不原谅你，绝不——”

　　沈戟萧身形一顿，莫名有些慌乱。

　　他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却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女人。

　　“啊——”

　　倒在地上的顾七娘忽地一阵阵痛，凄声惨叫。

　　稳婆连忙指挥着人将她抬到床榻。

　　顾七娘的身下开始涌出大片大片鲜血，在青石砖上蜿蜒一地。

　　她惨白着脸，抬手轻轻拂过隆起的肚子，感受到躁乱不安的胎动渐渐无声。

　　“孩子，别怕，娘陪你一起。”

　　她最后看了一眼沈戟萧，唇瓣微动。

　　“若有来生，愿与君生不相逢，死不相识。”

　　话落，她抚着肚子的手颓然落下——

　　屏风内，血水端了一盆又一盆出来。

　　顾雨箐心中害怕不已，顾七娘绝对不能死，不然沈戟萧的移情蛊就会解开！

　　到时候他想起一切真相，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沈戟萧此刻眼皮直跳，甚至出现了罕见的慌乱以及……无措。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下意识想进屏风内看顾七娘一眼。

　　可一双脚却像是生了根，驻扎在了青石砖里，挪动不了。

　　“轰隆——”

　　一道惊雷响起。

　　“血崩了！快止血！”

　　稳婆尖叫声响彻大殿，声音里带着无限恐慌。

　　沈戟萧的心不安到了极点，直接往里冲。

　　顾雨箐也惊慌地跟了进去。

　　床榻边，嬷嬷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稳婆则哆嗦着给床上的顾七娘止血，厚厚的棉被全被血水浸成了朱红色。

　　屋子里乱作一团，被浓郁的血腥充斥。

　　沈戟萧看着刺目的血床，只觉心里有一角猝不及防的被刺穿。

　　看到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的顾七娘，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往前走，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头。

　　顾雨箐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急切大喊：“快，用最好的药给她续命！”

　　稳婆连忙去给顾七娘喂药，见她毫无反应，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却浑身一颤。

　　“顾七娘……已经没气了——”

第9章

　　听得这一声“没气了”。

　　沈戟萧胸中骤然一痛，像是被千万只利剑穿心而过！

　　他捂着心房，眼前一片猩红。

　　痛。

　　心痛，头也痛。

　　耳畔的声音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眩晕一片。

　　恍恍惚惚间，沈戟萧恍若看见了顾七娘那绝美却凄婉的容颜。

　　“七娘——”

　　他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唤了一句顾七娘的名字。

　　但却无人应他。

　　挂在他胸前的半块玉佩忽然变得滚烫，他一把撤下了玉佩，紧紧握着。

　　一步步朝床榻前走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

　　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她不能死。若她死了，那自己就会失去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比之沈戟萧的心痛，顾雨箐则更显焦急。

　　听到顾七娘咽气的消息，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床榻前。

　　“你不许死，你给本宫醒过来！”

　　可tຊ是无论她如何呼喊，眼前的人都毫无一丝反应。

　　顾雨箐心中那份恐惧越来越大，大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猛地回头，看见沈戟萧失魂落魄的走向顾七娘——

　　不，不能让他过来。

　　顾雨箐颤抖着声音呼唤：“陛下……陛下！”

　　沈戟萧目无焦距，毫无反应。1

　　顾雨箐又去拉沈戟萧，却被他一把甩开，踉跄着差点摔倒。

　　再回头，沈戟萧已经到了床边，伸出手去摸顾七娘凄婉的脸。

　　就在他即将碰到她的肌肤时，顾雨箐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香囊，然后扑进沈戟萧的怀中大哭。

　　“陛下，姐姐死了，雨箐好难过！”

　　沈戟萧身形猛地一顿，感到一阵异香扑面而来。

　　低头，见顾雨箐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头更痛了。

　　几番撕扯之下，他痛到不能呼吸。

　　“啊——”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头，大口喘息。

　　四周的人都慌了，纷纷唤着“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沈戟萧一阵目眩，猝然栽倒——

　　顾雨箐赶紧扶住他，大声命令：

　　“陛下，陛下！太医，宣太医！”

　　紫宸殿，太医们都被召来给沈戟萧医治。

　　但一夜过去，沈戟萧仍然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苏醒的景象。

　　顾雨箐守在沈戟萧床榻前，大发雷霆：

　　“太医无用，连皇上是何病症都看不出，通通下大狱，听侯发落！”

　　“宣巫医觐见！”

　　宫中无皇后，太后又远在千里之外的嵩山清修礼佛。

　　顾雨箐这位皇贵妃可谓后宫第一人，无人敢忤逆。

　　但她心里却一阵阵发虚，希望沈戟萧能再昏得久一点。

　　千万，千万不要中途醒来。

　　不要让蛊虫破除——

　　昏昏沉沉中，沈戟萧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自己回到了八年前被皇叔追杀到京郊香山时的那个雨日。

　　他看见少年的自己倒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上，奄奄一息。

　　绝望之际，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另一端。

　　他看着她发现了倒在路边的他，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快步朝自己走来。

　　她不由分说的蹲下身子，挽起他的裤腿直接替他吸出了毒血——

　　“你别怕，我学过医术，一定可以救你。”

　　“有毒，你别吸——”

　　……

　　沈戟萧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太对。

　　明明救自己的少女是顾雨箐，但眼前的人为什么是顾七娘的模样？

　　沈戟萧疑惑了，他伸手去触少女的脸，她也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己。

　　“是七娘，是七娘……”

　　一道声音飘忽不定不停的在他耳畔响起，沈戟萧心中惴惴不安。

　　画面一转，又到了那女孩替他引开追兵之时。

　　他拉住着急离开的少女，将腰间的玉珏一分为二，递给她一半。

　　“等本公子脱险，定回来寻你，让你成为全京城最幸福的女娘。”

　　顾七娘只在他手心写下一个‘顾’字，便匆匆离去。

　　沈戟萧焦急不已，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少女这一走，他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顾七娘回过头，却变成了她血色尽失，凄然躺在碎玉殿床榻上死不瞑目时的样子……

　　沈戟萧惊坐而起，嘴里大声喊着：

　　“七娘——”

第10章

　　“陛下，你感觉如何？”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将沈戟萧从梦魇中拉回现实。

　　他回过头，看见顾雨箐泪痕未干，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转过脸，房中挂满了经幡符咒。

　　香炉里燃的香薰和顾雨箐随身佩戴的香囊一样。

　　沈戟萧心下疑惑，且惴惴不安。

　　“朕这是怎么了，房里挂这些东西又是在做什么？”

　　顾雨箐捧着沈戟萧的脸，眼神闪烁，语气急切又紧张。

　　“陛下，你都不记得了吗？”

　　沈戟萧握住顾雨箐的手，回想着刚刚做的噩梦，心绪久久不能平。

　　他居然梦到了顾七娘，还将她当做了救自己的人。

　　明明，当年救他的是顾雨箐。

　　可是，他看着顾雨箐娇柔带泪的脸，又是一阵恍惚。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

　　他喃喃自语。

　　“朕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朕明明是在御书房批奏折，怎么会突然昏厥？”

　　沈戟萧怔怔的看着顾雨箐，脑中混沌一片。

　　头又忽然开始隐隐作痛，他面色一僵，脑中似有千万只蚁虫，在啃噬他的脑髓！

　　顾雨箐见此，心下大慌。

　　“陛下，你的头疾又发作了。快别想了，什么都别想，臣妾伺候你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