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甚至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医生办公室，怎么让医生给凌晓棠做的检查。

“患者病情确实在恶化，家属还是要多注意一些。除了一些药物之外，家属还是要多和患者聊一些以前的事情，刺激患者的大脑。”

医生的话响在耳旁，云砚之听得清楚。

“医生，她大概还能清醒多久？”

“……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还是要看患者自己的意识。”

回病房的路上，云砚之脑中都是程铮告诉他凌晓棠忘记他时的神情。

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那个躺在床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女人。

云砚之一时间竟然不敢推开门进去。

他真的怕，凌晓棠等待他的那一句是“你是谁？”！

如果真的那样，云砚之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吱呀——！”

云砚之站在门口，和望过来的凌晓棠四目相对。

两厢静默，凌晓棠见云砚之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收回了目光。

走上前，他坐在病床旁，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化为一句肯定。

“晓棠，你不许忘了我！”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

第四十章就到这儿吧

云砚之无视凌晓棠的躲避，将人抱进怀中。

他口中不断呢喃着那句话，听得人心口一滞。

安甜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关于云砚之的治疗方案，最后选择离开。

云砚之对凌晓棠的爱情看清的晚，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凌晓棠活着一天，他就不会选择手术。

他宁可自己死，也要陪在凌晓棠身边啊！

自从这次逃走失败后，凌晓棠就再也没动过离开的心思。

她每天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吃饭，吃药，睡觉……

无事可干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窝在床上，放空自己。

云砚之站在一旁看着凌晓棠的状态，只觉得心中钝痛。

那天凌晓棠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可如今云砚之却觉得，这不是对凌晓棠的折磨，而是对他的折磨。

对于凌晓棠的病情恶化，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还要日日提心吊胆怕有哪一天凌晓棠将他忘了！

无力感和恐慌感包裹着云砚之，让他无处可逃。

深吸一口气，云砚之压下繁乱的思绪走进病房。

“晓棠，今天怎么样？”

他抬手抚上凌晓棠的头，手指穿插过她的发丝，慢慢滑过。

可是就在手指离开发丝的那一刻，云砚之扬起的嘴角僵硬了起来。

甚至连指尖都发颤。

凌晓棠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白了大半！

僵硬的收回手，云砚之紧紧盯着那一抹白，眼前一片黑。

“云砚之，我爸妈来了。”

凌晓棠推开了他走向门口。

云砚之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顺着她走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片空。

门口根本……没有人！

云砚之抓住凌晓棠的手腕，声音低哑发颤。

“晓棠，你看清楚，那儿没有人，你爸妈没有来！”

云砚之紧抓着凌晓棠的肩膀，轻晃着，想要她清醒过来。

凌晓棠愣愣的看着他，疑惑的看向门口。

好像……真的没有人啊！

凌晓棠顿了顿，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云砚之，我刚刚是出现幻觉了么？”

“你只是……看错了。”

云砚之谎言道，即使这个谎言骗不了他，也骗不了凌晓棠。

凌晓棠扯了扯嘴角，抬手摆脱掉云砚之的手，兀自走回了病床。

云砚之站在原地，看着凌晓棠，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幻觉。也是，他们怎么会主动过来看我呢？瞧我，不过是病了一场，竟然会妄想这些。”

凌晓棠低声说着，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云砚之，我还能清醒多久？我还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多久？”

凌晓棠的疑问像是一把刀戳进云砚之的肺管，疼的他喘不上气。

“你别胡说，你会清醒下去的，你不会……”

不会怎么样？

云砚之说不下去了，因为凌晓棠的病症恶化的太快，快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了。

凌晓棠看了话说到一半就停下的男人，心中了然。

“云……”

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却突然痉挛了起来。

云砚之见状一惊，忙跑上前将人抱在怀中，紧紧的扣住凌晓棠的牙关，以免她咬到舌头。

癫痫，是脑萎缩的临床症状之一。

癫痫其实只持续了几秒，可对于云砚之来说却好像百年那么久。

每一秒，他的心都像是在油锅上煎熬一般。

良久，凌晓棠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因定三生果未知，繁华浮影愧成诗。

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

凌晓棠心中默念着那首诗，云砚之被她咬的出血的手腕还在眼前。

爱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破的悬案。

云砚之，你这又是何苦呢？

还有……

“云砚之，就到这儿吧。我真的……”

凌晓棠避开男人的眼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乞求道，“我真的……挺不下去了！”

第四十一章明日相思莫上楼

凌晓棠的话如同雷鸣震响在心头。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从何开始，她变得这么瘦弱不堪，胳膊瘦弱的好像一用力便能捏碎一样。

她的脸上再也不见笑容，她变得沉默寡言，甚至连最爱的古诗词都不去触碰！

荒芜感袭上心间，云砚之连指尖都在颤抖。

曾经，这个女人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自强。

即使在他面前也从不轻言求字。

如今，她缠绵病榻，他想她活下来！

他以为他做的这一切是为她好。

可原来，他以为的一切不过是在折磨她。

“晓棠，对不起！”

云砚之说着，将她搂进了怀里。

一抹湿润莹润瞳孔，他的脸上尽是悲恸。

“云砚之，在我彻底疯之前，让我死吧！”

浑身一颤，云砚之没有拒绝，只是抱着凌晓棠的手愈加的收紧。

第二天，云砚之是和护士一起出现的。

凌晓棠的目光从他的身上已到护士的手中，先是一愣，而后挂上抹解脱的笑意。

“云砚之，谢谢你。”

心头一阵刺痛，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过了护士手中的针剂，朝着凌晓棠走去。

凌晓棠看着他的动作，微微诧异。

她没想到，云砚之竟然要亲自动手！

“晓棠，你的一切都是我带给你的，即使是死，也只能我亲自来。”

云砚之说着，针头插进了凌晓棠手腕静脉。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涌向四肢百骸。

凌晓棠只觉得身体渐渐发冷，浑身无力。

她瘫倒在云砚之怀中，手指紧攥着他的衣角。

她知道云砚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不同意。

凌晓棠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一字一顿的坚持说着话。

“云砚之，我早就不爱你了，往后没有我，你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她不爱他了……

怎么可能呢？！

凌晓棠爱云砚之，死后依然。

只是这份爱不能被他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

而云砚之不该被她这么个死人困住手脚，他改拥有更好的生活，即使那个生活里没有她。

所以，云砚之，忘了我。

你要好好活下去……

怀中人渐渐冷却，云砚之却不愿放手。

他依旧紧抱着凌晓棠，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浮木。

他将对凌晓棠的呼唤都压抑在心间。

即使云砚之在心中已经喊到声嘶力竭，可事实上，他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出口。

心口处涌上密密麻麻的痛楚，疼的他眼前一片昏黑。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凌晓棠压在枕头下的一张白纸。

上面只有一句话。

眼泪不曾晴，眉黛愁还聚，明日相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

上面还有凌晓棠贴心留下的注解——

我走了，别再想我。

捏着纸的手猛然收紧，云砚之好像被掠取了呼吸的权利。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听见心跳轰鸣，震响在耳畔。

依稀之间，他好像还能听到护士的疾呼。

可他不想回应。

他只想抱着凌晓棠，如果可以，他想和她一起走。

他很想问她一句。

凌晓棠，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第四十二章人去月无聊

安甜甜来的时候，云砚之刚穿好孝衣站在病床前。

凌晓棠死的那天，云砚之心脏病发作，差一点就跟着她一起离开。

幸好，他活了过来。

“哥，墓地我已经选好了，火化后就可以入土。”

云砚之闻言点了点头，沉默的走出了病房。

安甜甜跟在他身后，两人朝着火葬场走去。

进焚化炉之前，云砚之还有机会见凌晓棠一面。

他站在灵床前，上面躺着的女人和生前一般无二。

好像那个受尽了病痛折磨，只求一死的凌晓棠从不存在一样。

可还是不一样的。

云砚之心想。

她的脸上没有凌晓棠的笑，也没有她看他时的默默深情。

凌晓棠是个骗子。

她那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写着她爱他，可临死的时候，她却想骗他说不爱。

伸出去想要触摸凌晓棠的手，被云砚之仅有不多的理智牢牢的控制在身侧。

程铮和安甜甜站在一旁，看着静默站立的男人和再也不能开口的女人，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程铮也没有想到，凌晓棠会这么快的离开。

他以为他还能见到那个女人终有一天能释怀的笑。

他以为就算他不能喝凌晓棠在一起，也能看到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原来，她的一生，他不过是个过客。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放心吧，时间终究会磨平一切。”

程铮说完，再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

安甜甜看着他的背影，走上前哑声道：“哥，时间到了。”

云砚之身子一颤，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晓棠闭上了眼。

焚化炉开合的声音震耳欲聋，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嚎声传进云砚之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