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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关在柜子里，那黑暗狭小的地方，让他觉得和父母躺着的黑棺很像，也让他觉得更安心。

所有人都说谢奕枫有疯病，可叶嫣枝却陪他一起蜷缩在柜子里。

“奕枫，姑姑陪你一起。”

柜子很冷，可叶嫣枝的怀里很温暖。

谢奕枫依偎在她怀中，听着她的心跳问：“爹爹娘亲离开了我，姑姑以后也会离开我吗？”

叶嫣枝抚摸着他的头，语调轻柔：“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一辈子。”

温柔的声音撬开了谢奕枫的心扉，他不再封闭在柜子里，每夜和叶嫣枝睡在一起。

旁人说叶嫣枝给自己养了个夫君，可她也只是笑笑不反驳，依旧用自己的臂弯给他做枕头。

直到谢奕枫十三岁第一次遗精，弄脏了叶嫣枝的裤子。

两人才分房而睡。

“奕枫，慢点长大，姑姑永远做你的避风港。”

他十五岁生辰那天，叶嫣枝为他寻了三千长明灯，还在每盏灯上都亲笔写下了对他的祝福。

无数明灯缓缓上升，犹如千万游鱼过江海。

她说：“奕枫所想所愿，我都会为你做到。”

那一夜，谢奕枫的眼里，突然看不见那些明灯了，只瞧得见面前这个人。

他曾听说书人讲过情爱，可他觉得故事里最好的女子也比不过叶嫣枝。

晚上，谢奕枫趁叶嫣枝饮了酒，悄悄爬上她的床榻，偷亲了她。

细细密密的羞涩感爬上了谢奕枫的心间，准备离开的时候，叶嫣枝却扣住了他的下巴，将他压在了身下。

谢奕枫心里又慌又怕，可是舍不得推开，任由她攻城掠地。

“嫣枝——”他没忍住，第一次唤出在心里叫了无数次的名字。

可叶嫣枝却猛然清醒，将谢奕枫一把推开。

“谢奕枫，本王是你姑姑！你怎能做出如此龌龊无耻的爬床行为！”

说完，她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指着谢奕枫谴责。

“有这种胆子，怎么不去战场同你爹娘一样击突厥，取军旗！太令我失望了！”

看着叶嫣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谢奕枫眼里含泪，颤声喃呢。

“我会拿到突厥军旗证明给你看，我配得上你！”

十五岁的他，每日去军营练兵，持枪握剑，从来不曾懈怠。

到如今十八岁的他，翻越尸山血海取得军旗，却再也证明不了什么了。

思绪回笼，谢奕枫收回一直看着摄政王府门匾的声线。

“十日后，得胜的军旗会和我的棺材一起回来，姑姑，我没让你失望。”

不再多想，他跨过高高的门槛，抬腿往王府里走。

经过叶嫣枝的静幽阁，谢奕枫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男子紧紧相拥，唇齿纠缠。

“嫣枝……轻点……”

男人闷哼的声音透过门窗闯进了谢奕枫的耳畔。

床头‘叮铃叮铃’的铃铛，在此时伴着男人粗喘的声音响得厉害。

从前对除了谢奕枫之外的男人退避三舍的摄政王，此刻却和一个男人在巫云楚雨。

谢奕枫的手下意识握紧，眼底无法自控地泛起了水雾。

本以为自己赢得军旗会让叶嫣枝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妄想。

“既然阎王给了我十日时间，那我就用这段时间了却这段尘缘。”

曾经叶嫣枝是给他温暖的火花，可现在这团火却将他灼得遍体鳞伤。

既然如此，他要亲手熄灭那团火。

将叶嫣枝从心底挖出来。

第2章

一片雪花突然飘落在了谢奕枫的鼻尖，让他清醒了几分。

正欲离开，回自己的棠苑，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

“谢奕枫？”

曾经心心念念，无数次想要听到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让谢奕枫心尖一颤。

他转过身，回头看向身披墨色大氅的叶嫣枝：“姑姑。”

叶嫣枝颈脖间密密麻麻的吻痕，看着站在雪里的男人却眉头紧锁：“你怎么回来了？”

谢奕枫正想开口，却直接被她的训斥打断。

“战事未停，大楚十万将士在边疆作战，你这是做了逃兵？！”

话音落下的一瞬，谢奕枫感觉全身上下都泛着冷。

三年未见，叶嫣枝对他没有关心，更是没有看到他浸染血迹的铠甲上满是战损，只是劈头盖脸给他安上了逃兵的罪名。

谢奕枫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扼住，好似被突厥敌军用箭刃穿破他的脖颈。

“圣上召我先回……”

他拘谨的解释还未说完，屋内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

“嫣枝……我冷……”

叶嫣枝眼神微微一闪，连忙侧身挡住了灌风的门缝，随即蹙眉上下扫了谢奕枫一眼。

“既然回来了便赶紧换了这身衣服，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我明日再找你。”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屋，将门种种关上。

很快，屋内又传来男人的粗喘声连连，还有铃铛的摇晃声。

谢奕枫感觉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径直朝前走去，回了自己三年前的住所——棠苑。

还有十日，自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东西也不该再留在摄政王府了。

这几日，权当回来收拾东西吧。

谢奕枫回了院子，看到满园萧条衰败的海棠花，狠狠愣住。

曾经，整个棠苑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

五岁那年，谢奕枫捧着一盆粉红色的海棠花进了摄政王府。

那是娘亲生前最爱的花卉，也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花。

叶嫣枝为他建造了棠苑，并从五湖四海搜集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亲自种下。

“奕枫，满园海棠花为你而种，你往后的人生也会如海棠花一样明艳动人，姑姑等你长大。”

那时候，谢奕枫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叶嫣枝一起侍弄花草。

可现在，满院的海棠花萧条衰败，在雪花纷飞之下，毫无生机。

“海棠花死，我的执念也落了空，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

谢奕枫低声喃呢着，收回视线往房间走去。

盔甲繁重，他脱了下来，换了一身三年前的素衣。

随即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再过几日，自己便会不在人世。

这屋子有关自己的痕迹，他会一点点全都清理干净。

一丝一毫的气息，他都不会留下来碍那个女人的眼。

整理衣物时，谢奕枫蓦地看见曾经被他藏在衣柜深处的一个小荷包。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细线，透着少年稚嫩的爱意和秘密。

而荷包里，放着一枚断成两截的海棠玉佩。

及笄那天，这枚玉佩被叶嫣枝亲手给他佩戴在腰间，却也在那一夜碎成了两节。

谢奕枫将整个荷包拿出来，又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叶嫣枝送给他的东西。

有她亲手打造的紫檀木弓箭，虎皮牛筋制成的金丝软鞭，还有每一年生辰，她爬了999台阶去相法寺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

一样又一样，全都是那个女人对他偏爱和独宠的证明。

可如今看着这些东西，他却只剩下无边的苦涩。

天边亮起鱼肚皮，一抹朝霞从东边显现。

谢奕枫将所有东西一件件取出，然后在庭院里燃起了一盆炭火，统统丢了进去。

火舌肆虐，所有物品在火光中一点点被烧毁，而他对叶嫣枝的爱也随之一起消失殆尽。

烧完火熄，大火盆里只剩下一堆残铜破铁和黑漆漆不成形的灰烬。

谢奕枫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他的房门被人猛得推开。

叶嫣枝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脸色难看。

“谢奕枫，你将我送你的东西全都烧光，是什么意思？！”

第3章

谢奕枫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过来，但还是面色平静地说出说辞。

“三年没回来，柜子里的东西全都生了霉，腐坏了，我便都烧了。”

闻言，叶嫣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只是攥着他的手一时没有松开。

“是我的疏忽，没让人好生看管，以后再给你重新备新的。”

谢奕枫微微垂眸，心底一阵发苦。

姑姑，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他将自己的手从叶嫣枝掌心抽离，轻声说道：“姑姑可还有事要交代？若无事，我便先回房继续收拾了。”

手中突然一空，可蚀骨的的凉意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