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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没想到他是专程来告知她这些事的，轻轻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他，“多谢师尊了。”

云深也注视着她，像是企图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波澜。

“不觉得开心吗？”

他这话问得清音一愣，“为什么开心？”

半响，他才悠悠开口，“你与紫霞，原本那般不对付。”

清音这才明白，原来云深是在向她示好，希望以此来博得她的原谅。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欣喜，就说明她对紫霞还心存芥蒂，就说明她的心里依然在意云深。

可她的眼里，分明只有平静的清澈。

“师尊，我与她原先确实有过过节，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师尊既与紫霞仙子结为道侣，还是应以紫霞仙子为重才是。”

她这平和又善解人意的劝解，仿佛一把藏起刀锋的利刃，不见踪影却让他苦不堪言。

“那我们，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吗？”

他的眼底满是悲怆，声音喑哑。

“师尊，我早已不是落云宗的人了......”

她话音还未落，云深便打断了她，“但我放不下你。”

此话一出，他这么多年藏匿在心中的情感终于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宣泄而出，再也压制不住。

“清音，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仿佛是他仅剩的微弱希望，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多么希望她如当年一般，对他露出欣喜的笑容，说“我也喜欢师尊。”

可那个女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了。

云深的表白让她感到些许意外，却也并不是完全地出乎意料。

情爱之事，竟是连云深也逃不出的困局。

“师尊，这是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之言，师尊享誉四海八荒，此话恐怕有损师尊清誉，还请师尊不要再提起。”

“今日之事，清音可以全当没发生过。”

清音起身一拜，恭敬而周全地回复。

如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语，当年云深如何回答她，她今日也一字不落地奉还。

从前那么倔强地爱着云深的她不理解，也不认同这番话，如今她跳脱出这片禁断的泥沼，才看得透彻，悟得清晰。

可云深却晚她一步陷了进去，深深陷入名为情爱的囚笼。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尖刀，一点一点划开他的血肉，心如刀绞，满腔的痛楚令他红了眼眶。

原来当时清音听到这番话，心里是这么地痛。

他虽比清音年长，可元婴之人寿命奇长，容颜不变，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对自小便享誉四海八荒，超凡脱俗的云深而言，师徒之间禁断不伦的情愫是他无法接受的逆言，是他不容许出现在人生中的污点。

是他割舍不下所谓清誉与名声，是他没有勇气面对世俗的指责。

因为他的懦弱绿轴，他失去了他的清音。

直到失去，他才悔恨。

云顶阁再不会有人与他隔窗相望，月明之夜再不会有清音琴声伴耳。

他似一帆孤舟，永远搁浅在他们的过去。

20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如浓墨，铺子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云深一言不发，只是依旧用那样悲郁的目光注视着她。

似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最终，还是清音先打破了平静。

“师尊，请回吧。”

她自觉已说得明了，逝去的爱意如覆水难收，如今云深再如何示爱也掀不起她内心的波澜。

对面的人听到她的话终于有了些动静，他缓缓起身，走上前来。

云深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可她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那指骨分明的手只碰到了她的发梢，而后又一点点溜走。

他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一动不动，好似被她这躲避的举动伤透了心。

良久，才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清音望着那孤身离去的身影，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如果他执意要将她带回落云宗，她也无力反抗。

她这样的筑基修士，于云深这样的元婴大能而言，不过区区草芥，不堪一击。

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抚摸，也是因为害怕。

清音不免也叹了口气，从前许多人因云深的功力畏惧他，不曾想过竟有一天，她也会因云深感到害怕。

花缘镇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照亮。

云深从铺子中走出，楼下站着的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他也早已探查到她的存在。

是妙音门的管事玉笛。

玉笛见了云深拱手作揖，“落云真君，我家门主有请。”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大步踏上了那隐匿在夜色中的天音飞舟。

妙音门门主望着走过来的他，细细打量着这位天资非凡的晚辈。

自云深修炼开始，他的名号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落云宗的天才弟子，到如今的落云真君，她也算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的人。

近来修仙界流言蜚语甚多，她作为妙音门门主，自是有所耳闻。

先前便觉得云深与清音这师徒情谊似乎是过于深厚了，再者，他还做了些让清音伤心之事，更是让她怀疑，如今眼见为实，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位落云真君，居然真的会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子生出禁断的情愫。

清音若是生情固然在情理之中，毕竟年少懵懂，而云深样貌俊朗，气宇非凡，又是自己爱戴的长辈，暗生情愫再生正常不过。

可云深竟也一同陷了进去，属实是难以谅解。

云深在门主面前坐下，眼神淡漠。

她也没有同他寒暄的心情，开门见山，“落云真君，清音已是妙音门的人了。”

这话说得很明确，清音不是他落云宗的弟子，他频频来访，是越界之举。

“是，可我放心不下清音，她也仍唤我师尊。”

他语气虽平静，眼底却是笃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味。

“真君这话是不放心我妙音门的实力？”门主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我妙音门虽不及你落云宗，但清音既为妙音门少主，我便会举满门之力护她。”

云深冷笑，“前些日子她迷失在郊野森林，若没有我出手恐怕会身陷困境。”

“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不能靠自己克服？她已修了妙音门护心功法，我也派了门人暗中守护，自是周全。”

她淡淡抿了口茶，“清音仍唤你师尊，是因为这孩子先天重情谊，你对她有养育教导之恩，她自然会一生敬重你。”

“可你对得起她唤你的这一声声师尊吗？”

云深闻言一愣，身形僵住。

“她自小被你收养，敬你为师，年少时懵懂，对你暗生情愫，现如今她已经成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你就应当对得起师尊的名号，将她引入正轨，而不是再生出罔顾人伦的邪念企图将她拉回不伦之道！”

她一字一句严肃坚决，云深的脸色俞渐苍白，眼底的笃定也已无影无踪，取之而代的是慌乱与悲伤。

一时间沉默无言。

那翩翩君子，天命非凡的落云真君，竟渐渐红了眼眶。

“门主所言极是，我确是对不起清音，我枉为人师。”

“我也曾想过要去除她的邪念，也因此深深伤害了清音，可清音离开后我才看明白自己的内心，与她相伴这十数载，我早已离不开她。”

门主看着眼前悲痛绝望的云深，不由得深深叹息。

情不由人，禁断之情更是痛彻心扉。

若是她能早一点寻回清音，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局面。

只是为时已晚，错已经酿下。

21

云深回了落云宗，遥遥便看见向越和众弟子聚在云顶阁下。

见了他向越连忙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深忍不住皱起眉，定是紫霞又出了什么乱子。

果然，向越支支吾吾说道，“师尊，您不在的时候，师娘她突破了禁闭的禁制，离开了落云宗。”

云深面色不变，“由她去吧。”

仿佛紫霞此人与他毫无干系，完全没有道侣之间的亲密。

一旁胆子大的弟子补充说，“师娘还说，您待道侣不善，要去向她父亲告状